“父亲,当心。”年轻的后生先从车上下来,又转而去扶那年长的。
原来是一对父子。
章乃春一时好奇,更加仔细地打量了那二人。
二人都服御不鲜,并不像有钱人家出身,但行为举止却甚是彬彬有礼。年轻的扶着他父亲越过章乃春身边时,目光不经意从章乃春脸上飘过。章乃春只觉那少年脸上似有一层光彩照过来,散做满鼻异香,非兰非麝,再见那少年真是人间绝色,以玉为骨,以月为魂,以花为情,以珠光宝气为精神。
章乃春惊得呆了,不觉凝神而望。那少年的目光却不曾在章乃春脸上多做停留,而是专心听他父亲的训导,只听他父亲道:“鹿鸣,你是温氏一族唯一的希望了,见到白家老爷之后一定要恭而有礼,循规蹈矩……”
那少年一一听着,不住点头,一副温顺听话的模样。
“鹿鸣……”章乃春咀嚼着这俩字,原来这少年叫鹿鸣,他父亲说他是温氏一族唯一的希望,那这少年的全名应是叫温鹿鸣了。
“少爷,走了。”四儿一旁提醒。
章乃春想,反正白玉书应允了他择日再来拜访,不愁碰不到这叫鹿鸣的少年,还有那聘聘婷婷风/情万种的白家小姐,遂跟了四儿上了自家马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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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白家是祖业上留下来的宅子,占地大约二十多亩,在洛县算不得张扬的富户,不过一个藏抬举了白家的名声。
白府的东边是宝芳园,白家平常日常起居的生活都在此处。白玉书夫妇住兰庭,兰庭后头是个大花园,接着是白云暖住的听雨轩和白振轩的梅香坞,再后头是家人们居住的静宜斋。
宝芳园过去是书香堂,再到西边便是芝阑馆。藏便坐落在芝阑馆内。
白家的藏为木构的二层硬山顶建筑,底层面阔,进深各六间,前后有廊。二层除楼梯间外为一大通间,以书橱间隔。
前凿出一大水池子,通城外的洛湖,既可美化环境,又可蓄水防火。
白家先祖白嵘珉根据生克制化的原理,分别给藏和楼前池子取名强金阁,强金池。
白云暖带了心砚辞别了父母和哥哥,回到听雨轩。
远远的,便见雨墨跪在回廊上。
心砚的眉头扭成大疙瘩,她拿眼偷瞧白云暖神色,白云暖瞥了她一眼,道:“你去把她劝走,以后别让她在我跟前晃荡。眼不见为净。”说着便看也不看雨墨,径自回了自己房间。
绿萝、红玉两个小丫头忙迎上来伺候。
白云暖一边由着她们解自己的斗篷衣裳,一边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绿萝答:“真娘让我们来伺候小姐,说是夫人的意思。”
红玉也赔笑道:“以后我们会跟在小姐身边,好好听小姐的吩咐,小姐现在饿不饿,红玉去给您拿些点心。”
白云暖摆摆手,“去柜子里拿套干净衣服给我换上,我要去芝阑馆。”
红玉忙和绿萝去柜子里挑拣衣裳,可挑上来几件,白云暖看着都不入目,便道:“去把你们心砚姐姐唤进来。”
“是。”红玉和绿萝忙去房外找心砚。
白云暖看着绿萝和红玉的身影,暗自懊恼,这两个虽是在兰庭当过差的,可到底年岁轻些,十岁都不到,使唤上并不十分称心。亦或许只是自己习惯了依赖心砚。前世,不说在白家的几年,就是后来到了章家那五年,她已完全离不开心砚,所以章思颖和雨墨害死了心砚之后,她的病才会一下如洪水猛兽地加剧。
心砚很快就来了,虽然眸底有泪痕,可很快便替白云暖搭配了一身穿着,雪白的袄子束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脚上是一双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外罩一件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
白云暖故意忽略心砚眸底的泪迹,道:“你陪我去芝阑馆。”说着自己已走了出去。
心砚拿手背揩了泪痕,快步跟了上去。
白云暖见天气晴朗,积雪已化,便摘了头上的雪帽,出了听雨轩,穿过连着宝芳园和芝阑馆的回廊,很快到了芝阑馆。
只见一座宽六间高二层的藏巍然立着,匾额上“强金阁”三个漆金大字。强金阁旁强金池水环绕,假山堆叠,筑亭架桥,竹木环植,好一座奇秀园林。
白云暖驻足在强金池旁,仰头看着那栋隐隐散发出破败气息的藏。那些木头经过数百年岁月的洗礼已像垂危的老人暴露一条条皱纹一样的木头纹理,竟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小姐,去啊?”心砚在一旁小心地问道。
白云暖侧头不解地看着她。
心砚道:“小姐,外姓与女子不得登强金阁,这是白家祖训,小姐你不会又要挑战老爷底线吧?小姐你不要顽皮了,省得又挨皮肉之苦。”
经心砚一提醒,白云暖这一世前十二年的记忆也快速回闪了过来,这一世的自己仗宠溺,很是飞扬烂漫,每每看着哥哥随父亲登临强金阁都很是不忿,提出几次登楼申请没有允准之后就想偷偷上楼去,却被白玉书捉住挨了几次板子。
心砚想起那几次挨揍,仍然心有余悸,忙睁着无辜的眼睛巴巴地瞅着白云暖,乞求道:“小姐,还是不要了。”
白云暖黯然一笑,现在的自己十三岁的身子裹着的可是前世沧桑隐忍的灵魂,怎么可能还做出这种欠揍的事情来?
白云暖抬着头幽幽地盯着面前的强金阁,心里有无限思绪翻涌。
强金阁啊强金阁,外姓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