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了半日的西瓜,温鹿鸣又带少爷小姐们去采杨梅。
杨梅林里又是一下午的欢声笑语。
到了晚间,温家老宅的院子里又是西瓜又是杨梅,果香飘飘。因为温诗任是兰芷唯一的读书人,深受村民敬重,听说他回村,就有村民自发送了煮熟的鸡蛋过来,还有杀了鸡,熬了大锅鸡汤送过来的。
大家点起烛火,一边纳凉,一边品尝美食,好不惬意。
白云暖见村民与温诗任话唠,无不客气,他们看温诗任的眼神充满了崇拜,是一种土地对知识的最淳朴的仰慕。
那样的眼神叫白云暖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有个村民问温诗任:“温兄弟,你是个读书人,为什么反倒让儿子回村务农啊?我们乡下人,请不起先生,你自己就能教儿子读书识字,为什么不让儿子去考功名呢?”
白云暖举目四望,见温鹿鸣正和哥哥表哥他们围着一张小矮圆桌说话,便踱步走了过去。
小矮圆桌上放着一盘鸡蛋,见白云暖走了过来,温鹿鸣和杨沐飞同时拿起一个鸡蛋递了过来,“阿暖,吃蛋!”
白云暖愣住,一时不知该接谁的鸡蛋,只好谁的也不接,默默从盘子里拿起一个鸡蛋,那鸡蛋壳上用红纸染了颜色,一下全沾在了白云暖手上。
白云暖一下没了吃蛋的兴致,拿出帕子扫兴地擦手上的红色,温鹿鸣起身道:“用帕子擦不掉的,我带你去洗洗。”
白云暖心想,也好,自己是该单独和温鹿鸣说几句话的。便随了温鹿鸣离开院子。
看着白云暖和温鹿鸣离去的背影,杨沐飞很是不甘愿。奈何白振轩在场,自己又不好刻意跟了去,只能心不在焉陪白振轩继续话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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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鹿鸣领着白云暖走到宅旁一条小溪旁。用白云暖的帕子去溪里沾湿,给白云暖擦手。
夏天的夜晚星稀月明。大地一片亮堂堂的。
温鹿鸣埋头擦得仔细,白云暖的目光落在他专注的面容上,心里早没了先前在白家书香堂内第一次见他时的芥蒂。
“温大哥,其实父亲让我们这一次随你回兰芷的目的是要劝你重新回白家……”白云暖咬了咬唇,终于说道。
温鹿鸣愣了愣,帮白云暖擦手的动作也停了停,继而道:“乡下也没什么不好,再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是不是?”
“可是父亲是真的希望你能去白家,和哥哥一起跟随温先生攻书……”
“白小姐的希望呢?”温鹿鸣抬头打断了白云暖的话,他的目光含着一丝受伤。
白云暖一凛,吞了吞口水,身子跪坐下来。
温鹿鸣不动声色去溪边重新清洗帕子,可是雪白的帕子上沾了蛋壳的红色,怎么揉搓也洗不干净。
白云暖喃喃道:“帕子脏了……”
温鹿鸣回头给了她一个笑容,将帕子摊在一旁草地上,又从怀里掏出另一条雪白的帕子,递给白云暖道:“手还湿着。赶紧擦干吧!”
白云暖接了帕子,心里一时无法平静。温鹿鸣竟将这条自己借他擦汗的帕子一直随身携带着,这若有情似无意的暧/昧在满是发情青蛙叫声的夏夜也太凸显了。
温鹿鸣已在白云暖身边坐下。而白云暖拿着帕子反复擦手,局促得面红耳赤。
温鹿鸣道:“你再擦下去,手上的皮都要擦破了。”
白云暖猛然停住动作,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了笑。
“不管是父亲的希望,还是阿暖的希望,我只想知道温大哥你自己的希望是什么。你就不想和你的白世兄一起金榜题名蟾宫折桂吗?”
“我只希望阿暖你舒心便好。”
温鹿鸣的声音在一片蛙声中显得分外性/感缠/绵,令白云暖心头被猫儿的爪子挠过一般,痒到不行。
白云暖侧眸盯着温鹿鸣。他眼里那样清晰的情意分明划过,她心湖立时也有柔波翻涌。
前一世的温鹿鸣也对自己动过情么?便搜记忆。也想不出具体的画面,可是她突然觉得那一场绯闻也不是空穴来风。否则章思颖如何能生造得有鼻子有眼中伤于她?
只是。如果没有章思颖的别有用心,温鹿鸣即便真的对她动过情,于她而言又何错之有?爱一个人是没有罪的。
只要这一世自己坚决不嫁给章乃春,温鹿鸣就算再爱她,也不会成为章思颖伤害她的利器。
而自己绝不能为了防患自己的人生悲剧而去阻拦他人的人生幸福。
想及此,白云暖释然一笑,果断回答温鹿鸣道:“这田园风光固然引人,牛背上睡觉,小溪里抓鱼,后山有吊死猫的故事,花田里藏着泥鳅八哥和金龟草人,可是这终不是温大哥你心里所希望的舒心。你只希望阿暖舒心便好,阿暖心中也同样希望温大哥能够舒心,所以,阿暖真诚地邀请温大哥回白府与我哥哥一起攻读书业,大比之年能够蟾宫折桂平步青云……”
月光将白云暖恬静的笑脸修饰得银光迷蒙,如梦似幻,女神一般,温鹿鸣看得如痴如醉,如坠雾里云间。
白云暖的话不过自求内心坦荡,她终是心善豪爽之人,与章思颖、雨墨之流不是同道中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作恶不是她的目的,所以当她判定温鹿鸣是个好人之后就绝不会再去伤害于他。
只是白云暖的自求坦荡听在温鹿鸣耳里却别有一番弦外之音,于是叫温鹿鸣爱慕她的心又加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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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鹿鸣既已决定重回白府,心头雾霾解开,心情不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