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非的话音刚落,只见眼前的这具活死人的瞳孔便忽从耀黑色转为血红。
他突然双手向前一挥,仅凭借着一股杀气就将岚非的身体甩到了墙壁上。
“啊——”活死人嘶吼着,咆哮声震碎了暗室中的所有瓷器。
“教主!”莫尧见状,紧忙拖着身子几步跑过去将趴在地上的岚非搀扶起,“教主,您没事吧!”他担心地问道。
但岚非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一把将他推开,颤巍巍地走到活死人面前。
“好大的怨气,真是天助我也!”
岚非癫笑着擦拭去嘴角的血迹,双目瞪如铜铃,紧紧盯着前方那具周身散发出咒怨之气的活死人。
“宁愠舟,我知道你恨,你也该恨!”他挑起一侧的嘴角,显现出诡异的弧度。
“你一生下来,便成了没娘的孩子,就算是国母之子又如何,还不是被那卑贱的李氏和宁衡害到了这个地步!”
岚非蹲下身去,将他血淋淋的一生阐述得清楚。
“自你母后死后,李氏便当上了宁云国的国母,而她那无名无分的儿子,自然是得以正名,成了大皇子。”
岚非边说,边用手将宁愠舟的脸抬起,依稀能看见,他血红的瞳孔中晃动着的泪光。
“那时的你,已是很可怜了,自幼丧母,又不受恩宠。可他们母子二人仍是不肯就此罢休,生怕你的存在会威胁到宁衡的地位,于是屡次对你下毒手!”
他顿了顿,嗓音拔得越来越高,嘴角的笑也更为可怕。
“你之所以会被国主要求亲自带兵出征,都是拜你那位同父异母的好哥哥所赐!他让国主将你派去随征,名义上是鼓舞士气,实际就是让你去死!”
岚非的笑瞬间收起,瞠目而视:“宁衡私下与大将军相勾结,让他趁战乱之际时一刀划破了你的喉咙。可就算你死了,他还是不肯放过你,在国主面前道谗言,说颠门之战中死去的人,一个都不能带回国来,不然会给这个国家带来祸端。”
说到此处,宁愠舟眼眶中的泪儿终是滑落下来,滴滴溅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岚非见状,紧忙抓住这个时机,趁热打铁道:“宁愠舟,身处异国的感觉很悲凉吧?颠门的风很刺骨吧?地下很冷,不是么?”
宁愠舟被岚非狠狠刺中了心中痛处,开始放声哭泣起来,就像一个孩子般地无助。
岚非含起笑意,用双手替他擦拭去流淌下的泪,话语虽是说的很淡,但却比刀子来的更刺痛。
“宁愠舟,你可知你死后,你的父王没有为你掉过一滴泪,反而是迅速地立了宁衡为太子!而这个国家的百姓们,也没有一个人为你的死感到悲伤!所有人都抛弃了你,将你留在颠门游荡!只有我们,我们才是真心心疼你的人!这些无情无义心狠手辣的人,他们都该死!”
岚非说着,一把将宁愠舟搂到了怀里,趴到他耳边轻语。
“愠舟,让他们也尝一尝当游魂的滋味吧!我们会帮你的。”
话到此处,宁愠舟恍惚间好似再次回到了颠门,感受到那种没人看的见、没人摸得到的孤独。
宁愠舟和葛家庄的那几位兄弟与那些死去的士兵不一样,他们都是惨死于大将军刀刃之下的,也称为横死。
而横死者,会成为游魂,在死去的地方游荡、徘徊,唯有入土为安,才能终止这一切,投胎转世,渡入轮回。
成为游魂后的宁愠舟,那时心中的怨念还没有那么重,他只是日日夜夜坐在废弃的战车上眺望着宁云国的方向,祈求着有人能够来将他们接回家。
只想沉睡在地下,糜烂在土里,成为花草的养分,再次去享受阳光与温暖,并没有多余的奢望。但就是如此卑微的心愿,也无法实现。
宁愠舟和葛家庄那几位兄弟们一起等了一天又一天,终于,在半月后的某一天,等来了一名会赶尸的道人。
但她只带走了葛家庄的五人的尸首,并未带上宁愠舟。
不过他没有怨恨,反而是替他的五位兄弟感到由衷的开心,他们终于不用再和自己一样,飘荡在这颠门了。
他们可以回家了。
可就在宁愠舟以为自己要成为终生终世的游魂时,莫尧出现了,他带走了他的尸体。
不过莫尧并没有将他送回国都,也没有将他埋下,而是通过各种法术将他一点点制成了活死人。
宁愠舟那些善良的意识、美好的憧憬、愉悦的回忆,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消亡。
取而代之的是恨意,是无尽的恨意!
而在经过岚非刚才的旧事重提后,宁愠舟的愤怒已是达到了极点,他边大声哭喊着,边用指甲在地上剌出裂痕。
待他哭喊到哑了声后,岚非用眼神示意了一旁的莫尧,让他将宁愠舟带了下去。
不过说来也怪,此时的宁愠舟压根没了刚才的攻击性,反是变得极为温顺。
“教主,已安置妥了。”从后洞中回来的莫尧,恭敬地向上座之人行着礼。
岚非倦怠地望了一眼他,随即站起了身来:“很好,他已是驯服的极为听话了,果然,这残留灵魂的活死人才是最完美的。”他笑了笑。
一直以来邪道士所炼就的活死人,都是被抽离了灵魂的傀儡,不会说话,更不会有自我的思想。
虽是极为听话,但终究是缺失了灵魂,行动木讷,一旦没有了邪道士的指令便只如同一具具死尸,没有任何作用。
所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