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卫楠只觉心底泛滥的痛楚快要将自己给淹没,最畏惧生老病死的她,偏偏在这短短一日内,亲眼目睹了两次的死亡。
但眼下,并非伤心流泪的时候,她吸了吸鼻子,在风子涯的身上摸索着,企图找出那张封印住葛烨的血符。
可寻找了一圈过来,也不见有他身上藏有分毫之物。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告诉她,岚非将葛烨藏至了别处!
“齐卫楠,小心!他朝你过来了!”她闻声,急忙转回头,只见是青袍在唤她,“你的血虽是能伤他,但他自愈能力极强,在吸食走他人的灵气后,他被你所伤的眼睛,已是恢复了!”
齐卫楠连忙望去,果然正如青袍所说,这个该死的家伙长出了一双新的眸!
她不仅看到宁愠舟的新变化,她还看见,众人正以自己微薄之力同这具活死人抵抗着,其中,包括虚弱的月空盟弟子们。
明知是死路一条,他们仍是鼓足了勇气,不回头地向前闯,只得阻拦住他前行的步伐。
大家都在保护着她!
由于岚非保留了宁愠舟自身的灵魂,就算此时,没有人操控他,他也能自我行动着。
而具有智慧的他,很清楚的明白,这些人当中,对他最构成威胁的便是身前这位看似瘦小的家伙。
于是乎,便卯足了劲向她袭来!
“不妙!阿楠!躲开!”宁愠舟猛然向她发起了进攻,双手抬起空庭中的石桌便向她砸去,幸是傅琛及时相助,以通物之术拔出一棵大树,挡在了她的面前。
随即,琼天老者又以灵力结出一屏障,将她护在其中。
但齐卫楠能看得出,这位道法颇深的老者,因一次次巨大能力的消耗,已是伤了元神。
而周围的大家,亦是在为了保护她而努力着。
所以齐卫楠在心底暗自发誓,一定要降服住眼前人,不仅是为了死去的风子涯,更是为了这些牺牲的同伴。
“快给我住手!”她放声高吼着,目光中带起一抹威严和不容置疑,“醒醒吧!不要再受邪道的驱使了!宁愠舟!”
在齐卫楠唤出这个名字后,眼前的活死人突然停止了进攻的动作,宛如被这片严寒冰封住了身躯。
“二皇子,宁愠舟?”此话出口后,在场之人无一不惊讶了口。
“宁愠舟,有些事情你若是忘了,那我就帮你想起来!”
她望向吃惊的众人,用眼神示意其示意起放下手中法器,自己则是勇敢地迈出了保护着她的屏障。
见状,生一不禁大喊了她的名字:“齐卫楠!不可!”
“嘘!生一,相信她!”青袍及时制止了这鲁莽的家伙。
“你叫宁愠舟,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怪物。”齐卫楠边说,边向他走近,“不过你不喜欢这个名字,更不喜欢这个皇家的姓氏,因为这个姓氏,你身上背负了太多。你只想当一个普通百姓,粗茶淡饭,一日三餐。”
随着她句句话语入耳,宁愠舟开始发生一些变化,他纯黑的瞳孔渐渐恢复了正常。
见此状,齐卫楠趁热打铁,娓娓道来:“于是乎,你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阿舟。在这个名字下,你不用伪装自己的喜怒哀乐,更不用战战兢兢地活着,你终于能够做你自己了,不是吗,阿舟?”
闻声,宁愠舟的双眼中竟是涌动出一股温热,不知不觉中,滑落下他的衣裳。
众人见此景,终是将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于心间感叹:看来此招,真的有效。
因为活死人,是不会流泪的,而如今的宁愠舟,已是恢复了一些神识。
“阿舟,你还记得葛家庄那五个兄弟吗?葛麻子,葛大柱,刘小壮,王大栓,以及……”她拉长了尾音,久久才吐出两个的字来,“以及,葛烨。”
只见话音落下的当刻,宁愠舟便抬起了头,紧紧盯着齐卫楠的脸。
“葛烨和我说了很多你们的故事,你们曾一起谈论不远的将来,一起夜聊尘俗往事,一起分享过对方趣事,你还曾与他道,待颠门之战打胜了,便随葛烨一同回葛家庄,尝尝他阿娘酿的美酒。这么多的美好,你怎能忘了?”
宁愠舟一个踉跄跌坐在地,眼眶上的黑睫上下扑闪个不停,试图以此来止住滚滚热泪。
看来,风子涯和她说的没有错,宁愠舟不同于寻常活死人,他是有灵魂的,有心的。
在岚非将风子涯的灵魂囚禁住的这段日子里,岚非所做的一切事情他都看在眼里,犹如同之前寄生在他体内的岚非一般,只是彼时,二者互换了位置。
于是乎,他从岚非与莫尧的谈话中得知,他们所炼就的这具活死人,乃为宁云国二皇子宁愠舟!
但他们二人并未像以往一样,剥离出活死人自我的灵魂,而是选择将宁愠舟的善念抽走,把憎恨留下。
所以只要将他的善念重新激发出来,就能降服住他!
此时,齐卫楠已经走到了宁愠舟的跟前:“葛烨还同我道,有一次,你们在山间逮到一只兔子,他个贪吃的家伙本想把兔子带回去饱餐一顿,但你却偷偷将兔子给放了,那次没少挨他的絮叨。”
她蹲下身,声音说得很轻柔,可却句句贯彻了宁愠舟的灵魂。
“当初的你,连一只兔子都舍不得杀害,可如今,又怎能下得去狠手,残害无辜生灵?”
听到这,宁愠舟忽然低垂下头,颤抖地伸出双手,撑开掌心一看,漫入眼帘的皆是腥红。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