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过后,关中又下了一场大雪,使关中各地再次变成了白雪皑皑的世界,尽管河流结冰,土地凝固,但这些不利因素也阻拦不了关中人兴修水利的热情,关中大地上随处可见成群结队的农民在疏通河道,挖掘水渠,巨大的水车也在河边矗立起来。
这天上午,咸阳城南面的官道上,一支由两千骑兵组成的队伍从远处开来,队伍中旗幡招展,气势壮观,在队伍中有一辆体型庞大的马车,在骑兵的严密护卫下,在官道上缓缓而行。
马车里坐着汉王刘璟和他的世子刘致,今天刘璟是专程出来视察冬修农田水利的进度,事实上,农田水利的兴修从去年秋收后便开始了。
汉国攻取关中后,对关中的农业建设极为重视,在定都长安的当年便疏通了几近荒废的郑国渠,又陆续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每年都对关中废旧的灌溉系统进行全面修复和改造,这些努力并没有白费,关中几乎年年都获得粮食丰收,甚至在遭遇百年不遇的建安二十年旱灾时,关中也凭借水利优势战胜了旱魔,保住了粮食产量。
关中民众尝到了兴修水利的甜头,新年刚过不到半个月,又一股兴修水利的热潮在关中大地上掀起。
刘致坐在马车内,透过车窗默默注视着窗外的农田和远处河边正在忙碌的人们。
他今年只有十三岁,却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成熟和思想,这是他在跟随相国们长达两年的相处中慢慢形成,他深知国以民为本的深刻含义,这个民并不是泛指所有的人民,而是专指自耕农,他们种植粮食,缴纳赋税,使国家得以强盛,使汉国社稷能够一代代传下去。
他能理解父亲骨子里对农业的重视,很多人都是父亲偏爱商人,但他却懂得,商人不过是父亲的一种政治工具,而农民和农业才是父亲所看重的立国之本。
“致儿好像有心事?”刘璟坐在一旁微微笑问道,从上车到现在,他的儿子几乎没有说一句话。
刘致连忙躬身道:“孩儿没有心事,孩儿只是在思考,眼看大战在即,父亲为何不去视察军营,鼓舞士气,反而来视察水利?”
“那你想到原因了吗?”刘璟又笑问道。
刘致默默点头,“孩儿已有一点感悟了。”
“那你说给为父听听,你想到了什么?”
“孩儿觉得父亲其实是在考虑战争以后的重建了,父亲的思虑已经越过了战争。”
刘璟倒有了几分兴趣,“继续说下去!”
“战争结束后,大量流民将会逐渐回归故土,关中人口下降,如果人口流失过多,必然会严重影响关中农业,这种情况下,只有完善有力的各种水利设施,才能弥补人口下降对农业的影响,比如,一个人只能种五十亩地,但水利完善,一个人或许就能种一百地,不知孩儿说得对不对?”
刘璟感到惊讶,他儿子居然有这么深的想法,这是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的想法吗?
“这是你自己想到的?”
“一半是,一半不是,相国们在召开政事堂议事时,曾提到关中人口回流问题,会影响到关中农业,所以孩儿就想到,发展农田水利,或许是应对之策。”
刘璟点点头又道,“虽然你说得并不全面,但你能想得这么深远,确实让我感到欣慰。”
“那父亲能不能告诉孩儿,还有什么是孩儿没有想到的?”
刘璟微微一笑,“其实是你想得太复杂了,战争固然重要,农业也同样重要,为父今天来视察水利,并不代表为父就不去视察战备,其实今天出来视察,重点并不在于水利。”
“而是在于孩儿!”刘致忽然明白过来了。
刘璟爱怜摸了摸儿子的头,“你说对,今天为父出来视察,其实是想让你来关心农田水利。”
“孩儿明白了,孩儿应该自己出来视察。”
“这倒不必,以后你跟随相国们出来视察便可。”
父子二人正说着,这时马车缓缓停下,侍卫首领李青奔上来道:“殿下,到了!”
刘璟看了看车窗外,马车停在一片农田前,在数百外便是一条小河,河边聚集了不少农民,足有上千人之多,其中还有十几名官员的身影。
刘璟点点头,牵着儿子的手笑道:“走!”
父子二人下了马车,这时,从河边跑来两名官员,躬身施礼道:“参见殿下!”这两名官员,一人正是军器监令马钧,另一人则是工部丞宋楠,刘璟笑道:“开始了吗?”
“回禀殿下,已经试过一次了,等殿下来正式启用。”
“那去看看!”
刘璟父子在百名侍卫的护卫下穿过田埂,快步向河边走去,刘致还是一头雾水,他不知道父亲带自己来看什么?似乎早就有计划了。
很快,他便看见河边放在一部狭长的水车,和他平时看到的水车有很大不同,似乎更加狭长轻便,就像一条探头在河中汲水。
刘璟向四周民众挥挥手,打了招呼,又走到水车前,拍了拍这部水车笑道:“这就是马公最新制成的龙骨水车吗?”
马钧连忙道:“正是它,但微臣只是改进而已。”
这时,旁边几名参与试验的老农激动道:“殿下,不止改进啊!简直是不得了的创造,从前一部水车至少要十几个成年人来推动汲水,可现在这部水车,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就可以踩踏操作了,省下了大量人力。”
刘璟见河中的冰已被破开,便笑道:“不妨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