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视,热泪盈眶。黎敏还想再说什么,但又没有说出声来,一咬牙,便转身跑下楼去。法定师父的诅咒声夹带着师姐的劝说声以及善淑的咳嗽声,一阵阵地从身后传来,震荡着黎敏的耳膜,他真想呼天嚎地地痛哭一场。
一奔出清月庵大门,黎敏再也跑不动了,他失神落魄地跌坐在路边的土坎上,抚摸着被法定师父撕破的衬衣,不禁伤心地悲咽起来。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空了,你来得正好,快陪我去留守站。”法定师父在师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看了看手上被她撕下的黎敏衣服的碎片,抹了一把老泪,狞笑着说:“这就是最好的证据,看他还敢抵赖到哪里去?”
师姐故作糊涂地问:“你去那里干吗?”
“我去告这个忘恩负义不知好歹的小子,看他还敢不敢再来骚扰善淑?”
师姐不禁暗吃一惊,一旦师父真的去了留守站,也许黎敏将跟好不容易考上的军校失之交臂,甚至成为第二个聪福,告别军营。
“师父,你大人大量,我知道这只是你一时的气话,说说而己。”师姐企图想化解法定师父的怨恨,让她平静下来。
“不,我想好了,今天我一定要让他得到教训,否则他还以为我们出家人好欺侮。”
“他欺侮我们了吗?”
“他调戏了善淑。”
“这不可能。”
“我亲眼看到灼,要不是来得及时,事情将不可想象。”
“有那么严重吗?”
“两人都已抱在了一起。”
“师父,你别冤枉黎敏,他没有。”一直哭哭啼啼的善淑,这时连忙申辩,“当时我正咳嗽不止,是黎敏出于好心,为我捶背。”
“空了,你听到了没有?不打自招。如果没有那种关系,他们能这样亲热吗?”
“师父,你不是不知道,平时黎敏对我们都客客气气,尊敬有加。师妹生病了,他关心一下,我想这很正常,并不过分。”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怎么帮他说起话来了?”师姐的态度,让法定师父很不高兴,“这是他善于伪装,骗过了我们的眼睛。”
“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他很诚实。”师姐并没因法定师父的反感而放弃劝说,“师父,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去告他,你想过后果没有?”
“什么后果?”
“一旦部队领导相信了你的话,他将受到处分。”
“这是他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惩罚不是目的,我们应原谅他这一次,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法定师父仍骂骂咧咧。
“还有,这件事一旦传出去,最大的伤害,我看最后还是师妹,还是清月庵。恐怕到了那时,师父会后悔莫及。”
“何以见得?”
“人言可畏,人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会越传越复杂,越传越离谱。”
法定师父老奸巨滑,不是傻子,知道空了说的是事实,并不是危言耸听。军人和尼姑毕竟是两个敏感的字眼。
“请师父三思。”见法定师父的口气和神情有所缓和,师姐连忙趁热打铁。
“依你说,我不能去?”
“是的。”师姐肯定地点了点头,“只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如果他不肯悬崖勒马,再来勾引善淑怎么办?”
“不可能。”
“为什么?”
“他终有离开的一天。”
“他刚当兵不久,离走的那天还早着呢。”
“不,他很快就要走了。”
“走了?去哪儿?”
“他已考上了军校。”师姐本不想在法定师父面前把这事说出来,但为了能打消她的顾虑,她也就顾不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