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珉和肖泷说了晚安,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便与喻年一起去见那两位朋友。
四人见面少不了一顿寒暄,各报身家来历。
这个时候,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看中的往往不再是“你”,而是“你是谁”。
看似一见如故的感情,背后藏着的却是不曾翻到台面上来的“利”:也许有一天你能帮到我,而在此之前,我也会根据你能提供的价值,尽我所能给你帮助。可能一转身,我们就像从来没有认识过彼此——这样奇怪的交际关系。
学长带他们去置办电话卡,然后请他们喝咖啡。
喻年的手机一直接收不到信号,他这才想起自己那五百块的破玩意儿可能不支持国外使用。
在那位学长的怂恿之下,喻年决定在当地签一台合同手机,算下来价钱也不是让人那么难以接受。
到了这个地步,喻年不想让自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虽然从下飞机到现在,他已经接受到了太多的震撼。
从机场商店里折算成人民币三十元的矿泉水,到随便打个车就二十多元的小费,再到价格近百元的咖啡……这样的消费水平简直高得可怕!
要不是有学校每个月五百镑的补助,以他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
再往这之前一年,喻年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出国”。这一步步前行的过程中,或许他根本没觉得有什么,但转眼自己的生活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丰厚的奖学金,一流学术环境,渐入佳境的生活水平,不断提升的思想境界,接触到的高层次的人……等等这所有,都让他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狭隘的自己了。
“在想什么?那么出神。”那位身穿灰色毛衣的学长笑看着喻年问。
他叫罗衡,京大本科毕业后留学英国,来年秋天准备在同一学校念博士,主攻证劵一行,虽仍打算继续念书,但罗衡不是那种以为念书的书呆子,他早已跟着在伦敦证劵公司工作的舅舅实习。
认识喻年并非偶然。罗衡原在京大时就是管院学生会副主席,去年圣诞回京,被老同学邀请前往观看京大元旦的新年晚会,就在那里,见到了这个眼神中带着一丝忧郁的漂亮男孩。
之后便时刻关注着这个人,托学妹帮他找兼职工作,得知他要考雅思,又找人给他送考试资料。
喻年一直以为是学生会的朋友在帮他,却从来不知道这背后的主使人,是罗衡。
罗衡掩藏的很好,没有暴露自己的目的,也恰到好处地表达了他的热情。
喻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罗衡:“嗯?”
喻年:“昨天还在北京,现在居然在伦敦喝咖啡了。”
罗衡大笑起来,说:“那我可比你迟钝多了,我在伦敦呆了半年,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国外。”
众人都笑了。
王珉一边搅拌着杯中的褐色液体,一边看手腕上的时间,肖泷那儿已经半夜,他睡了吧,会梦到自己吗?
晚上罗衡想请他们吃晚饭,可已被王瑞预定了这一餐,便改到次日晚上。
到吃晚饭时,王珉和喻年已经熬不住地直打哈欠,国内此时已凌晨,他俩等于熬了一夜未睡。
吃完后八点,两人回宿舍,王珉一点醒了一次,三点醒了一次,半睡半醒撑到凌晨四点,终于忍不住起来。
伦敦的冬天,要将近九点钟太阳才升起来。
王珉烧了杯热水,百无聊赖的上了会儿网,肖泷不在线。
外面天黑黑的,王珉觉得有点寂寞,忽然很想肖泷,想他的声音,想他的笑,想他跟自己撒娇,想他软软地问:“哥,你在干啥……”
……
此时此刻,喻年也躺在床上,睁着眼看天花板。
他觉得有两个时段是人最脆弱的时候:一是深夜睡不着,二是凌晨醒得早。
这一刻,他想到了杨嘉跃。
现在才觉得,在国内,联系起来似乎是一件很方便的事情啊,而现在,报平安还要上网什么的,实在有点麻烦。
抱着笔记本坐在床上,连上无线网络,上那个几乎不怎么用的QQ,找到杨嘉跃。
杨嘉跃在QQ上的名字就叫“思”,而喻年取的是原名,他QQ上没几个人,所有都是他现实中认识的。
喻年记得自己有一次问过杨嘉跃为什么叫“思”,杨嘉跃说,因为有想念的人。
喻年问,想念谁,女朋友么。杨嘉跃却不肯再说,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QQ上有杨嘉跃的离线信息,简单的几个字:到了给我消息。
喻年也极简洁地回复他:到了。
很是他俩交流的风格。
再看Q上,见王珉也在线,喻年点击他地头像,打道:“[滴汗]你也醒了?”
王珉:“[滴汗]嗯,时差没调过来,睡不着。”
喻年:“我们这么聊天挺有意思的。”
王珉:“呵呵,是啊,楼上楼下。”
喻年:“你饿么?”
王珉:“还好,我这儿有点饼干,你要不?”
喻年:“嗯,我上来。”
喻年去王珉的房间,王珉正从箱子里翻出两包菜园小饼,还有鱿鱼丝、真空鸭腿、话梅等零食。
“这么多吃的,你真想得到。”喻年说。
王珉笑道:“是肖泷买的。”
房间里就一把凳子,王珉把吃的堆在床上,烧了壶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