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厚感同身受地点头道:“是啊,这人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阴阳相隔,欲诉无门那!”
千伶扯着帕子假装抹泪抽泣道:“幸好臣妾的姐姐仍在世上,现下只能将全部的情思寄托在她一人身上了。”
云厚霎时心中一惊,想到自己把云洛关进天牢究竟是不是太过了,那是自己与然儿唯一的儿子啊,对她的情思如今不也只能寄托在云洛一人身上么?他与云洛本就没有与其他儿子相处的时间长,现下身体每况愈下,不正应是两人共叙父子之情的时候么。云洛已经在天牢吃过了苦头,是时候放他出来了罢。
见云厚陷入沉思,千伶又哀伤地哭道:“当初没能与亲人们多说几句话,乱世中也没能好生安葬,臣妾回想起来自然是追悔万分。”
云厚是个至情至性的人,他被千伶的一片孝心深深触动,轻拍着她的背脊道:“爱妃莫再难过,朕派人替你亲人重修墓冢,以后准许你每年出宫祭扫一次。”
千伶垂下眼帘乖巧的说道:“谢皇上,皇上大恩,臣妾感激不尽。”边说着心里边在思忖云厚是否听进去了,若是就这样想救出云洛可能还远远不够,只是今日才第一天,这一切还不能操之过急。
“不必跟朕客气。”
云厚拉过千伶的手,眼神顿时又变得迷离起来。千伶脑中一凛,想到现下天色已晚,再不哄他服下自己熬制的药就有麻烦了。
“皇上,臣妾为您专门熬制了鹅羹,您要不要尝尝?”千伶站起身来去端桌上的鹅羹,顺势就把自己的手从云厚的手中抽了出去。
云厚闻言微微蹙眉,淡淡说道:“不用了,朕现在不想吃。”
千伶略显委屈的撒娇道:“皇上不试试臣妾的手艺吗?”
倘若他真的不吃,那她今晚岂不是……想到这里,她手心都微微冒出汗来。这鹅羹里的药是一种西域秘药,无毒无副作用,使人如同吃了安眠药一般昏昏欲睡,虽说不是长远之计,却也能拖延一些时间。
这秘方是当初久子玄为她千金购得,彼时她只一笑了之,想学了此药方也不过就是用来助眠而已,可她万万没想到,如今会用它来保全自己的贞洁。只是,这种方法太过冒险,假如皇上事先不肯服下呢?
就比如,现在。
云厚深深地看了千伶一眼,突然站了起来。千伶心里暗道不妙,难道自己真的如此之背,册封的当天晚上都逃不过吗?
云厚轻拍千伶的手说道:“朕今日不住蕙然宫,忙了大半日爱妃也应是累了,早点休息罢。”他的声音听起来倒是颇为平淡,不太像是生气,反倒有几分怅然。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踱步走了出去,背后的千伶这才如梦初醒般敛神跪地喊道:“是,臣妾恭送皇上。”说完这句话,她感觉自己的心力都被抽空了大半,现下索性伏在地上看着地面发愣。
刚才那一刻,她真是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