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浑身再没有一点力气,纸条丢弃在一边,上头的几个字却在千伶眼前放的很大,变得异常清晰:
——子瑜,屠千家村的人已查明,正是令父久腾。——
久腾……嘴里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千伶目光呆滞,眼神空洞却瞪的很大,双手使劲撑在地上,也许只有这样,她才不至于被这封信的内容彻底打倒。
这封信的内容,是真,还是假?若是假的,可除了久子瑜,并没有第三人知道她拜托他找寻千家村凶手之事。这鸽子,许是飞往紫院的路上折了羽翼,落在了甘叠苑内。即便这事情十有*是真的,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决定马上去一趟紫院。
千伶死死攥着纸条,抱着鸽子一头冲进了夜色中。刺骨的冷风如同尖利的刃,一刀一刀的剜着千伶娇嫩的脸庞,更是狠狠的刺着她千疮百孔的心。甘叠苑幽暗一片,远处影影栋栋什么都看不分明,可千伶已经忘记了什么是害怕,她拼命的跑,只想离真相再近一点。
好不容易跑出甘叠苑,久府的别处倒一如既往的灯火通明,千伶虽没来过紫院,凭着对方位的摸索,终于还是找到了位于久府东南角的紫院。
看着紫院的大门,千伶的心却比一路跑来的时候还跳的快,这是唯一的希望了——多想久子瑜告诉她,这封信上写的不是真相。
这时,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小厮上前打量了一下千伶,客气的问道:“您可是来找三少爷的?”
“是,麻烦替我通报一下,就说千伶求见三少爷。”千伶牙关发颤,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身体亦微微的发着抖,不知是被寒风吹的冷,还是实在太过紧张。
“跟我来吧。”小厮一边领着路,一边不住的回头打量千伶,“少爷说了,若是您来了,不用通报直接带进去。”
“哦。谢谢。”千伶其实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隐约觉得他在说话,便机械的回了一句。
见她有些冷漠古怪,小厮便住口不再自讨没趣,将她带到久子瑜的房门口,低着头敲门说道:“少爷,千伶小姐来了。”
门瞬间就开了,久子瑜穿戴的很整齐,就像是原本就站在房门口似的。
终于见到了他,千伶的牙关只顾着打颤,一时无法启口,浑身上下除了冷,再没有别的知觉。久子瑜见此情形,忙把千伶拉进屋里坐下。
久子瑜关上门,回头看着千伶关切地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千伶没有力气去组织语言,只无助的瑟瑟发抖。她把纸条和鸽子放在桌上,“你看看这个。”
久子瑜看到鸽子,便熟稔的笑道:“这不是我的信鸽吗?怎么,竟被你逮到了?”
听到这话,千伶的心猛的一沉,像是又从几千尺高的山崖上跌落了一次,那么绝望、那么灰心。
“怎么了?”久子瑜见千伶格外反常,就顺手拿起纸条摊开看。
看完字条,久子瑜的脸瞬间铁青,跌坐在凳子上自语道:“这……怎么可能……”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千伶忍了一晚的泪水终于滂沱而出,“久腾为何会屠杀千家村,这根本毫无关联啊!”
久子瑜指着纸条,万分确信的说道:“可这字迹出自我的挚友,他绝不会骗我,也无须骗我,这应该就是事实。”
这些话就如同尖锐的刺刀,千伶的一颗心像在被反复的刺中,让她痛的无以复加,几乎喘不过气来。干燥的空气里,冻伤的嘴唇火辣辣的疼,脑袋一侧像是有榔头在敲着,震得整个头骨都麻麻的。恍惚中,久子玄的清淡笑容顿时浮现在眼前,那么温暖,那么安心,可是,为什么一伸手就破灭消失了。
顿时,侵入骨髓的寒冷似乎要把身体里仅存的温暖都一一抽去,只剩下如同干絮般零乱的寒气满满的填充在胸肺间。
久子瑜沉默的坐在一边,许久的叹息。
“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我好想知道原因。”千伶呆滞的目光好似看着久子瑜,又好似仅仅只是面对着久子瑜的方向而已。
“这……我再请友人仔细查一查这事,我爹这人虽说不算仁善,却也很少滥杀无辜。不知千家村之事,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千家村的乡亲们,从来都深居简出,与世无争,又怎么会得罪……”千伶接过久子瑜递来的手帕,抹着流不完的泪。
“我知道,我知道……”久子瑜轻轻拍着千伶的肩安慰着,“这中间的原因我们目前并不知道,还是先等消息吧。”
千伶绞着手里的巾帕,冷冰冰地说道:“不管什么原因,我那善良的爹娘真是无辜的!”
久子瑜闻言神色凝重,犹豫了半晌,他终是小心的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千伶悲凉的抬起头低声自问,停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久子瑜诚恳的说道:“你好好想一想。”
千伶无力瘫坐,自嘲的一笑:“我是很想原谅,这么多年生活在久府,承受着你们的恩情。可是,我爹娘的惨状仍历历在目挥之不去,我怎能心安理得的嫁给仇家的儿子,又怎能忍心看着仇人在我眼前越活越滋润。”
久子瑜沉声叹道:“这是我们久家欠你的,我替我爹向你致歉。你与四弟的缘分来之不易,也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想想四弟为你的付出吧。”
“我……会好好的想一想,”千伶失魂落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