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穿着鲜艳繁复衣饰的老妪,胸前挂着好几条材质各异的串珠项链,头上绑着宽型银饰发带,两鬓悬挂着珍稀的宝石与珍珠。这是云昭国典型的神婆装扮,看这发带的宽度则应是神婆里级别最高的一种。她原本是赶去主持庙会的祭祀活动,可路过茶摊的时候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她虽然年迈,但看向千伶的目光却显得精神矍铄。
千伶见神婆盯着自己看,不免有些诧异,出于礼貌便先开口问道:“请问,您有事吗?”
神婆伸出干枯的手指指向千伶,诡异地笑了笑:“你,你来了。”
“啊?我?”千伶指着自己,不禁有些迷茫,自己可从来没见过她啊。
神婆没有再说什么,转过头看着久子玄嘿嘿笑道:“你也在。”
久子玄沉静地端坐着,目光幽深不见底。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只朝着神婆微微点了点头。
“好啊,好啊。”神婆一边嘴里念叨着,一边兀自随着涌动的人流朝着庙会慢慢走去。
千鹤莫名其妙地看看千伶又看看久子玄,奇怪地问道:“她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千伶目送着神婆的背影,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久子玄同样注视着庙会的方向,没有表情,亦没有说话。
这时,身边走过几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似在激烈地讨论着国家大事。
“我说啊,要论太子,自然非禄浔王云业莫属了!”
“是啊!我早就听说坊间流传着‘禄浔王云业,云昭国之江山大业’的传闻,听起来确然让人信服。你们看,禄浔王能不能成为下一任明君?”
“听说,禄浔王为人豪气干云,是成大事之人呐。”
“若真是如此,那是最好不过了……”
他们的声音渐渐遥远,慢慢地与周遭的喧闹融合在一起,再也听不到了。
久子玄却不再面无表情,只见他一口气喝完面前的茶水,神色寂然,紧紧深锁着眉半晌都没有松开。
回到别院的时候已然夜深,千鹤捧着大包小包坐上马车回了久府。按照老规矩,除夕夜是要不眠守岁的,久子玄自然不会离开别院,陪在千伶身边一同守岁。
“子玄,是否有烦心事?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啊。”千伶虽一路与千鹤谈笑,却仍没有忽略久子玄的面色,似乎从茶坊坐了坐之后他就有些郁郁寡欢。
“没事。”久子玄温然一笑,走到书桌前研起墨来。
“对了,子玄,我们若是离开这里,把姐姐也一起带走吧。”
“她跟着我们也许只会受苦受累,不如用这半年时间替她找一户好人家吧,她已经十八岁了。”
千伶略一思忖,觉得他说的极是,跟着他们一路受累还不如嫁个好人家从此过上安稳日子,等过了十八岁再不嫁人那是真的晚了。想到这里便说道:“那,你一定要为她寻觅一个好人呐,我就这一个姐姐……”
久子玄扬眉浅笑:“你还信不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