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本已走出很远的幻媪却是停下了步子,转身抬眸望向缎君衡消失得方向,眸底渐渐有了泪光,一动不动怔怔望着。
只见日光下,她佝偻的脊背慢慢挺直,苍老的面容上现出白皙细腻光泽,身上的衣物缓慢变成了金色。未过多久,彻底变成天之佛的模样,切实存在的身影却是在样貌显像的瞬间开始虚化,变成一点点的闪烁的金点,金色光泽越来越淡,未过多久缓缓变成银色,天之佛合了合眼,眼底泪水滑落,滴在地上,身影瞬间便化作泡沫消散在了空气中,丝毫不存。
逍遥居,回来的缎君衡将竹篮交给婢女收好,才又把睡熟的质辛小心放在了床上,随后坐下,凝视着他的睡脸。方才一路上终于想通了那幻媪是谁,手指不由轻在质辛脸上一摸。
你是不是早已认出了她是天之佛?才乖乖让她喂你?你对天之厉亦有所感觉,你比义父所想还要令人头疼。你究竟对他们记忆了多少?
想着他不由叹了口气,眸底浮现趣味笑意,手指微微压了压他的小脸蛋儿,自言自语出声:“现在你还小,不能说话,若是过两年长大了能言语了,定要乖乖告诉义父知道些什么。若是清楚知晓你爹娘间发生的事情,那便更好了,义父来日也可有所应对,不让宙王算计到你身上,你和十九既然成了缎某的儿子,日后便容不得任何人伤害你们……”
说到这儿,衣摆处突然一阵拉扯,缎君衡不得不顿住了话音,垂眸看去。
却见黑色十九两只睁着亮晶晶地金瞳盯着他,小手死劲儿扒拉着他的衣袍,想要爬到他膝盖上,见他望来,懵懂得眼睛眨了眨,小嘴欢喜一咧,口水流了出来,含糊不清道:“弟……看……”
缎君衡皱眉笑俯身取出他胸口别着的绢帕,去拭他的口水,“你越发走路没声音了,何时出现的,义父竟然没发现?”
随后放下绢帕,双手将他抱起放在怀中,看看质辛圆不溜秋的小脸蛋儿上,又看看黑色十九好奇盯着质辛的脸,继续自言自语:“如今缎某有子万事足,以后该想想怎么教导你们二人,吾缎君衡教出来的儿子,必是要纵横中阴界,出类拔萃的。 [
刚说完眸底笑容却又散去,忍不住叹口气,为难定在了质辛脸上:“义父将妖瞳和狱魂给了你兄长,合其天性,渐渐引导,让其练就一身超逸剑术。而你,你爹是一界威王,你娘是一乡至尊,你的天资非比寻常,吾该如何在此基础上教养你,方不负天之佛绝情托孤的苦心?”
话音刚落,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一个婢女恭敬的声音传入:“灵狩,王上来了逍遥居,正在后花园等你。”
缎君衡眸底精芒一闪,垂眸看看还在盯着质辛看的黑色十九:“想要让你弟弟安然留下,义父只能如此做了。”
说完抱着他起身,化做紫光消失在了房中。
片刻后,紫光一闪,缎君衡已抱着黑色十九出现在了后花园。
放眼望去,流水潺潺,花团锦簇,空气中漂浮一缕缕沁人心脾的幽香。
靠近溪水边的草地上摆放着一张石桌,左侧宙王坐着,正端着茶杯惬意赏景,身旁一名银色盔甲的剑客面无表情伫立,另有一名年纪不过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垂眸立着,一身白色纱衣,黑发头梳成三股,垂落至腰间,俏丽中夹杂着这个年纪的女童特有的稳重。
缎君衡双眸一闪,心头已有计较,轻笑抱着黑色十九走近:“不知王上驾临,臣有失远迎,还望王上恕罪。”
宙王淡笑抬眸,眼神示意石桌另一侧的石凳,让他坐下:“孤竟不知逍遥居有如此美景,你倒是颇有闲情逸致,可惜孤这两日辗转反侧,坐卧难安,一直头疼,你贵人事忙,迟迟不来告知孤对那婴儿的处置结果,孤只好亲自来一趟了。”
缎君衡坐下后,笑歉意抱紧了黑色十九道:“是臣失职,王上宽宏大量,还体贴臣之难处,否则此时也不能坐在这里听王上教诲。”
宙王皱眉失笑,放下已经空了的茶杯:“你这话分明是在讽刺孤,严苛无情,不体念臣民的苦楚。”
缎君衡笑拎起了茶壶为他添茶:“臣怎敢,王上对臣之厚待,臣没齿难忘,一直铭记在心,一人报答难以回报万分之一,故方才还不知王上来前,在房中有了个报答王上的想法,只是还须王上恩准才行,否则便是空谈,说出来让王上笑话。”
宙王突然沉声一笑,扫过他怀中懵懂盯着他看的黑色十九:“无论是什么,孤都可以答应你,只要不让孤为难。”
缎君衡斟满了茶,放下茶壶,将茶杯放在他身前:“臣怎敢为难王上,只是像让王上再施恩宠眷顾于微臣和幼子。”
宙王点了点头:“说来一听。”
缎君衡抬眸直视他暗绿的双眼,笑着开门见山道:“臣还想再收养一名义子,便是那天之佛诞下的灵儿。”
宙王正端茶的手一顿,紧锁眉头:“孤那日提醒过你莫再动了收养孤儿的心思,纵使动也不该打他的主意,天之佛要孤杀他,孤答应了,不可违背信诺。”
缎君衡轻笑道:“王上是答应杀他,可只承诺在那日杀,过了那日,便算不得上是言而无信,那日杀了,可惜此子过了那个时辰竟有死而复生,对天之佛的承诺已经兑现,王上并未答应会杀他两次。臣随后细细探查过此子根基,若用心教养,来日定能成为中阴界得力战将,为王上踏上苦境做那开路的先锋,耗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