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孤齐见她眼睛红了,微微弯下腰看她,
“怎么了?”
江若弗不敢再看他,她转开视线,压住哽咽故作平静道,
“没事,风大了迷眼。”
温孤齐的手离开她的头,看着江面远远而来的画舫,眸色平静,
“你方才问我,记不记得第一次遇见你是什么时候。”
“我想来,一晃也有两个月了,却觉得这段日子格外长,像是过了两年一样。”
“至于你问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江若弗的心提起来,紧张的看着温孤齐,缓缓道,
“为什么?”
温孤齐转过头来看她,眸光定定落在她脸上,那双桃花眸微醺迷离的情态在夜色中更加旖旎。
她心脏狂跳,等待着他的答案。
他带着笑意徐徐道,
“若弗,因为我将你当成妹妹。”
夜风一瞬间冰凉地贴在面颊上,拂面而过如坠冰渊。
江若弗的瞳孔放大,泪水在一瞬间溢满眼眶,
她不敢置信地缓缓道,
“妹妹?”
温孤齐倚在栏杆边看着她,似笑非笑。
不知为何,在她眼中的他,这一刻忽然变得极疏离陌生,好像她从来不曾真的认识过他,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价值连城的飘冰玉簪随意地将头发束起,狭长的眸子微眯,夜风将他华贵的锦袍衣袂吹得蹁跹,广袖翩飞,真宛如当初第一次见他时,他衣袂翩飞,气宇轩昂的模样,也一样的高不可攀,一样的清冷出尘。
温孤齐温和地应声,
“是。”
“所以不必为这眼前一切觉得烦忧,不用害怕搅扰我的生活,也不必因为一些小事惊慌失措。”
“虽然你我相识不久,但你却给我的境况带来了很大的变化,陈王府的关系因你而缓和,我与温孤良和父亲之间的关系也在逐渐变好。要多谢你替我走出这一步,让我和他们彼此了解了对方的心思,解开心结。”
“且姨娘和怀隐的存在与我而言亦不是累赘,相反,他们让我感觉到很安心。”
“你的亲人,我也会把他们当成我的亲人一样看待,不必觉得不安,你可以在变成陈王世子的时候,安心地接受所有属于陈王世子的礼遇,而你是江若弗的时候,也不必担心日后惹出祸事,有什么事情,我都会伸手拉你一把,你可以将我当成后盾和底气,我并不介意。”
这种话,若换成另外一个无依无靠,受辱多年的和江若弗一样际遇的女子听,一定会欣喜万分。
终于有一个强有力的依靠,有一个位高权重的人青睐自己,甚至直言将自己当做妹妹,往后便不必受折磨,这是天大的好事。
但偏偏,这个人是江若弗。
或者说,听到这番话的人,偏偏是世上最不想做陈王世子妹妹的人。
他之前对陈璟说的家人。
原来是这个意思。
江若弗死死压住哽咽,不敢让自己的情绪有半分暴露在温孤齐面前。
她低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可眼泪却止也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流下来。
她想制止住自己,却没办法控制如雨一般的泪水。
夜风很快把新泪痕吹干,浓重的夜色掩盖了她的表情。
温孤齐握着手里那支荷花,手臂搭在栏杆之上,静静地看着她,
“今日回去,还会有一份生辰礼会送到江府,而且是别人不敢接的礼,只有你能接。”
江若弗压住哽咽,但还是难免地带上了哭声的颤音,
”哦。”
她已然无力去回应她,仿佛所有声音都不断放大,在她耳边电闪雷鸣。
风声尖锐,潮声轰鸣,人声聒噪。
人的心在吵闹之中不堪重负。
温孤齐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能看见她低着头。
温孤齐忽然道,
“若弗,虽然你与我毫无干系。”
“但你对我来说,切实重要。“
“或许妹妹这个词不一定合适,但这段日子里,你我经历的事情虽不算多,却也不少了,往后还会有更多风雨需要我们比肩前行,你于我我而言,是朋友,是家人,也是现在要和我一起共渡难关的行伴。”
“不必觉得让陈王世子成为了江若弗而自怨自艾,这是命定的缘分,你不欠我的。”
江潮生起,波光粼粼沾白了人衣。
这晚风忽然不再那么冰凉,似乎慢慢缓下来,徐徐吹起人的衣袂,把气血里的急躁和痛彻抚平。
江若弗的泪痕干了,她缓缓抬起头,仍有泪光不息,
“真的吗?”
温孤齐看着她,认真道,
“真的。”
江潮又汹涌起来,初夏的温热蔓延,花香滚遍整条街道,栏杆上的飞鸟磨得光滑细腻,波光粼粼落在上头,滑得站不住脚,不能聚拢成成片的白色光芒,而是变成温厚而散的柔和光芒。
江若弗不敢看他,只是垂下眸子,盯着自己的衣角。
人声忽然鼎沸,江边很快拥挤起来,那十二画舫已经能远远地看见清晰模样,激动的人群手拿花束往画舫的方向去。
温孤齐拉了一把江若弗,让她站在栏杆边上,不至于被人群挤下去。
温热的触感隔着衣衫传到她小臂上,正如这初夏温详的江潮。
江舒云和江桑在人群中穿梭,江舒云怏怏的,兴趣缺缺。
而江桑始终跟在她半步距离以内防止她走丢。
随侍仆从也跟在身前身后开路和阻挡人流。
江桑看见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