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温家拿出那样的倾族聘礼来娶你。也并不只是看中你父亲能带来的利益,”
“更是因为要借你父亲的手,将这座矿脉还回去,让外祖母不在时时刻刻盯着温家。”
“想必是温家此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已经不堪重负,所以宁愿将已经到手的矿脉还给朝廷,也不愿意再接着这烫手山芋赚钱。”
“你父亲一旦拿到这座矿脉,因为他刚刚走马上任,急于立功,一定会将这座矿上供给朝廷记一大功,到时便遂了温家的意,一举两得,娶到了你和江家建立了姻亲关系,也平息朝廷怒气。”
江若弗缓缓地坐了下来,
“既然是一大功,世子是如何说服我爹将聘礼全然还回去的,这无疑是明晃晃的拒绝,我爹不可能将到手的功劳送走的。”
烛影微揺,
“因为我和你父亲说,江若弗会有更大的用处。”
温孤齐摇着杯子里的茶水,
“花朝宴突然张扬行事,木秀于林,其实是我刻意为之,而且近来我都会这么做。”
“只有你父亲看见你有更大的利用价值,他才会放弃温家。”
“起码现在,他看见了希望,不止是温家,还有别的高门向你抛来了橄榄枝,是与不是?”
江若弗想起花神游街之前接到的那些帖子,咬了咬唇,有些艰难地道,
“是。”
风吹得窗子都在微揺,
“这就是了。”
“你的相貌已经足够出众,若有才情相辅相成,又有内史千金这一重身份,必定少不了前赴后继之人。”
江若弗忽然有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测,她的手微微颤抖,
“所以世子在宴会上为我出头,也是世子计划之中的一环?“
那时,她都不敢相信世子会在端王世子与她争执之时明目张胆地帮她。
当时她惊讶不已,受宠若惊。
而世子替她说过话之后还明晃晃坐在了她旁边。
现在想来似乎太刻意了一些。
温孤齐平静道,
“是。”
烛影在他瞳孔中倒映,
”引得陈王世子端王世子这两个当下最令人趋之若鹜的高门王孙相争,你父亲不会再对温家这区区聘礼有动摇,因为他看得见,你身上有更大的可利用价值。”
“端王世子要娶江抱荷,将来就是他的女婿,他算是已经牢牢握住了。”
“而陈王世子,他尚且未曾有过任何触及。“
“我没记错的话,我刚刚与你互换之时,你父亲非常迫切地希望他的女儿能和我产生联系。”
“现如今机会送到了他面前,他不可能不想去争一争。”
江若弗握紧了杯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明明呼吸急促,却强佯做无事,
“原来是这样。”
她原来也被他蒙骗,算计到计划之中的一环中去。
温孤齐道,
“往后你父亲也会尽力把你往我身边送,你接受他的安排便是,该如何处之,到时候你我走一步算一步。”
江若弗深吸一口气平复气息,方低声道,
“好。”
江若弗脑子里混沌一片,却要竭力装作毫不在意,她东西拉着话题追问道,
“世子说,那矿脉原本是太后娘娘有意用来赈灾的,现如今世子让温家与江家不能联姻,那温家的矿脉也送不到朝廷之中去,岂非会阻碍赈灾?”
温孤齐风轻云淡道,
“你父亲献上去的赈灾策很有用,可以顶相当一段时间,暂时还不着急。”
“温家既然拿着这矿脉如烫手山芋,即便走江家的路子走不通,就会想方设法走别的路子把这矿脉送回来。只要温家不用这矿来娶你,其他的都无所谓。”
江若弗低着头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世子没有认识我,是不是会任由温家娶我过门?”
温孤齐几乎是想都没有想,随口便道,
“是。”
“如果没有你的参与,我不会多此一举。”
“这些谋划之前没有与你说过,是因为其中牵扯了太多朝廷的腌臜事情,现如今说开了,你自然也该知道其中脉络利弊。”
“你不能嫁到温家去。”
“就算是你用尽手段,不管后果,也不能让江家与温家有牵扯,温家的手太脏,你牵着,你的手也会被染污,朝廷不会管你原来是白是黑,直接就会一视同仁,斩污断恶。”
江若弗的心起起落落,此刻听见温孤齐说皆是为了她而谋划,心口不可抑制地热了起来。
温孤齐道,
“之前要收敛锋芒,从今日起,你要锋芒毕露,因为你会有倚仗。”
“本来打算让你自己回去看的,现在看来你没机会亲眼看见了,便只能是我直接告诉你。”
窗子被吹得吱呀吱呀地响,
“我向外祖母求了一份懿旨,现在懿旨应该到江府了,我向她求,让你婚嫁自由,无论你想嫁给谁,不想嫁给谁,都由你自己决定,只要对方父母认可,对方同意,就可以签婚书过六礼,你的父母长辈都没有资格干涉你的决定。”
“这是我所能想到的,能给你的最好的生辰贺礼。”
风呼呼地吹着,把发丝吹得飞扬,方才一阵奔波早已松懈的发髻此刻被吹开,绾发的长银簪子应声而落,骨碌碌地滚落在地。
温孤齐脑后下半部分的长发一泼撒开来,被风吹得烈烈飞扬。
江若弗忙俯身去追那骨碌碌乱滚的簪子。
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