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后此刻已经坐正了身子,睁开眼睛仔细打量着重重珠帘之后的那个人。
那女子看起来很是纤弱,在珠帘间隐隐卓卓。
可是她的声音却清晰而坚定传来,明明是那样清冷纤细的声音,仿佛却有让人逃不开的力量,在揪着人的耳朵,在人的耳畔说话,让人不能不去听她说的一字一句。
而且也忍不住将她的话全都听进心里。
锦儿虽然是读过诗书,但是并不擅长于治国之道。
温孤齐此刻说的话已经让锦儿听不懂了。
但是锦儿不敢打断温孤齐,因为真正听这话的人不是她,而是太后娘娘。
“贞元十四年那是一个惨剧,因为没有能遇到真正有才能有抱负的臣子,也没有遇到能够统辖这些臣子的君王。”
“但是七君却不同,此七位君王皆是明君,能够任人唯贤,故而选拔出真知能为百姓做事的臣子,不会对百姓漠然而视。”
“贞元十四移芍药,七君启用帝天下。”
“能够有人才的君王,自然君临天下,称帝天下。”
陈后起身,旁边的嬷嬷低声提醒道,
“太后娘娘,您之前安排锦儿问的话,还没有问完呢。”
陈后摆手,
“她对着锦儿一个宫女都一直自称臣女,难不成那臣女是对锦儿说的吗,”
“那臣女是对哀家说的,这个庶女心知肚明哀家就在这里。让锦儿再问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嬷嬷替陈后撩起珠帘。
陈后从珠帘之中穿身而过,朗声道,
“那你觉得现如今大昭的君主是明君吗?”
温孤齐起身行礼,
“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
他跪在地上,而陈后俯视着他,
“把头抬起来,让哀家看看。”
温孤齐抬头,神情却不卑不亢。
陈后打量了温孤齐几眼,
“倒确实是个美人。”
“还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看来那些传言都没有说错,江家七女容貌殊艳,倾国倾城。这话形容你一字也不差。”
温孤齐平静道,
“太后娘娘过誉了,能被太后娘娘夸赞是臣女的福分。”
陈后越过温孤齐,也没有让他起身,直接走到宫殿正前方的凤位上坐着,
“你方才说有人才的帝王方算是明君是吗?”
温孤齐纠正道,
“臣女的意思是,有不拘一格识人才,能够有识人之术的帝王才算是明君。”
陈后听着这话,莫名觉得有几分熟悉,但是却压下不提,
“你还没有回答哀家的话。”
“你觉得大昭如今的君王是明君吗?”
这话问的仿佛是让人在刀尖上行走。
大昭如今真正的君王是太后,可是这种话是不能明说的。
但是真正坐在了龙位上那一位,那一位却并不能说是个明君,甚至不能说是个真正的君王。
因为他什么都没有,除了那把金雕玉镂的龙椅。
温孤齐沉默了。
陈后道,
“说不上来了吗?”
“刚才哀家听你振振有词,为何如今面对着哀家却一言不发?”
“难不成是哀家面相太凶,吓得你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