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陈府。
府里下人忽然站停了脚步,指向了城东天边那朵紫色烟花,
“那…是什么?”
“该不会是咱们公子的烟花弹吧?”
丞相陈府就只有陈璟一个儿子,十分宝贝,自从小时候丢了陈璟一回,老来得子的丞相和丞相夫人便愈发提心吊胆,生怕自己的独子再有什么不测。
当把陈璟找回来之后,就让陈璟及其贴身小厮随身带紫色烟花弹,若有危急,马上放烟花弹。
这烟花弹别的不说,就是飞得高,而且紫烟浓,就算是在十里之外都能看得见。而且因为这紫烟花弹造价高,工艺独特,满长安只有他们家公子才有。
眼下城东有人放了他们小公子才有的紫烟花弹,莫不是公子出事了?
下人正慌,要急着去禀报丞相夫人,却见陈璟悠哉悠哉地提着一个鸟笼从西院走过来。
下人傻了眼。
陈璟见几个下人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以为是他手中的鸟吸引了他们。
还颇是得意地把鸟笼提高了些,
“这只画眉可是白日里馋了爷的吃食,自己飞进爷笼子里的,你们看这皮毛,这身形。”
陈璟还在炫耀,下人们忍不住了,问道,
“公子,方才是您放了烟花弹?”
陈璟一摸身上,烟花弹还好好地在,
“胡说什么呢,公子我的烟花弹还在身上好好地放着呢。”
下人忙道,
“可是刚刚明明有烟花弹放了。”
“竟不是公子您放的?”
陈璟皱了皱眉,抬头一看,不远处的天上还有紫烟未曾散尽。
可他哪有放烟花?
莫不是他的贴身小厮胡乱放了一弹?
不对,今儿个没出门,自己还没给他烟花弹呢。
料他也不敢胡放。
自己这烟花弹独一无二,那哪里还有一样的烟花能放?
陈璟忽然想起来,这烟花弹也不止自己身上有。
他平时骑的马身上都会绑一个,可平日里骑的马都在家没放出去过。
陈璟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该不会……该不会是丹砂身上那个吧!
陈璟一拍脑袋,
“快快快!快着人告诉父亲,丹砂找着了!”
下人惊诧,不敢耽搁,忙急通报。
江府。
温孤齐放完烟花,江伯启愠怒道,
夥叛袒穑成何体统!”
“我看你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
“来人,把七小姐关进院子里!禁足半个月,没有我的允准,不准放她出来。”
小厮忙道,
“是。”
小厮上前,皮笑肉不笑的道,
“七小姐,奴才不冒犯您,您自个儿请吧。”
温孤齐淡淡抬头看了一眼天上,还有未尽的紫烟。
他抬步往外走,走到前厅时,就有小厮急急进去禀报。
前院里的下人全都沸腾了,表情都是震惊雀跃的。
江伯启刚坐下,就听小厮通报,
“老爷!丞相大人来了!”
江伯启一惊,站了起来,
“你说谁?”
小厮忙道,
“是丞相大人!如今还在门外等呢!”
江伯启一拍小厮脑袋,
“没点眼力见儿!怎么能让丞相大人在门外等!”
“还不快让丞相大人进来!”
小厮扶着被江伯启打歪的帽子,爬起来,
“是,是!奴才这就去!”
小厮一溜烟跑没了。
门房得了命令,忙将中门大开,迎陈丞相进来。
金丝楠木雕花的马车上,挂着深蓝色的织金锦缎帘帐,上绣神兽玄武,栩栩如生。
一只苍劲有力而皱纹略多的手将其撩起。
下人忙摆了凳子在马车前,马车里的人露头,踩在凳子上下了马车。
深绛色深衣,一张国字脸,眉宇堂正,表情肃穆,不怒自威。
江家的下人瞧了这气派,喘气都不敢大声。
陈丞相低声问身边的随侍,
“确定是这家?”
随侍忙道,
“为着能准确定位,紫烟花是直升的,不会偏移,位置不当会有错,而这附近只有这一家是住了人的,左右往三户的府邸都还没卖出去,错不了。”
陈丞相点了点头,随后进了江府。
江府院子里这些个下人竟是齐齐全跪下来迎了,毕竟往常从没见过丞相大人这样的大人物。
陈丞相走进江府,众人心跳如雷,动也不敢动。
陈丞相皱眉。
本想快刀斩乱麻,问了便是,这府邸为何死气沉沉,连敢抬头看他的都没有。
而且主人家也没有来迎。
陈丞相哪里知道,江伯启为了给陈丞相留下个好印象,正着急着套一件最得体的衣裳,选一条最上得了台面的玉珏,哪里能这么快就跑过来迎客?
反而是温孤齐趁着所有人都手慢脚乱的时候,到了庭中,见了陈丞相,先大大方方行了一礼,不惊不惧,
“丞相大人此来突然,未能远迎,实属做主人的不是,还请大人见谅。”
温孤齐对着陈丞相的态度毫不意外也不大惊失色,更不哆哆嗦嗦毫无礼态。
和这满院的婢子比起来,更显得大方从容。
陈丞相本就是温孤齐相熟的长辈,见了亲切的表舅,又如何会像江府的其他人一样又惊又惧?
而旁人就没这种气度了,惊惧害怕者有之,好奇张望有之。
和庭中其他人这么一对比,陈丞相无来由就对这庭中站着的落落大方的少女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