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后摆摆手,
“可以了。”
宫女忙递上帕子,低声提醒道,
“皇子切莫在大殿之上失礼,文武百官都看着您呢。”
宋云微只是极力想争辩,但是想起当时第一个袭击温孤齐的人,确确实实就是他带进来的那个乐人,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了。
那人确实是他带进来的,可他只带了那一个,而且他真的没有害世子表哥的心,也绝对不想刺杀王妃。
他怎么会这么做啊。
可是一切都已经发生了,他要怎么说才能让皇祖母相信他没有害人之心?
陆少府出列道,
“臣以为十一皇子并非这场刺杀的幕后之人。”
“臣当时也在场,而且座位与十一皇子不远,待刺客发动之后,臣就躲在了十一皇子的座位周边护着十一皇子。”
“臣亲眼所见十一皇子桌上的酒杯一个未少,已经足以证明摔杯为号的并非十一皇子,至于护卫们的证词,也并非全然可信,一来鱼龙混杂,记错了刺客来时所属,二则不禁重利诱惑,被刺客贿赂,提前串通好供词也未必。”
“再者十一皇子生性善良,平日里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怎么会敢组织这么大一场刺杀?更遑论陈王世子与十一皇子之间并未有冲突,十一皇子为何要冒如此大的风险,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陈王世子?”
“如此细想来恐怕是有人为了掩人耳目,好找替死鬼,所以就选定在了这一场宴会之上,因为宴会上权贵众多,能有权财组织刺杀的人也不在少数,栽赃嫁祸便更为顺利。”
“倘若是皇子自己真要动手,若是能以此年岁组织一场如此盛大的刺杀,让陈王府的护卫都措手不及,又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还明晃晃地留下证据告诉众人他就是主使?”
陆少府论证头头是道,百官不少点头赞同的。
宋云微自己口舌远远不能辩解如此清晰,但是陆少府却说出了所有他想要表达的东西,他连连点头,
“皇祖母,就是这样,孙儿绝对没有要害世子表哥的心啊!”
百官之中略有交耳窃窃私语者。
“依我之见,十一皇子整日里贪玩仍旧如幼童,若是能有组织这一场刺杀的三分能力,想必课业都不会如此糟糕。”
“少府大人所言句句在理,倘若真的是十一皇子幕后操纵,又怎么会这样直接了当地在自己面前砸杯为号?这不明摆着要告诉所有人他就是凶手吗?”
而另一党派则观点全然不同,
“十一皇子和世子之间确实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十一皇子也没有这种能力组织刺杀,但是有人就是借十一皇子的手来解决陈王世子呢?”
“世子加冠在即,太后娘娘今日甚至还赏赐世子凤凰佩,想必有些人在世子要及冠之前就已经要坐不住了吧。”
“而且这场刺杀多少有些仓促,虽然是打了陈王府的护卫一个措手不及,但是真正受重伤的,实际上只有陈王妃一人,其余的刺客很快就被抓住了。未必是真的非置世子于死地不可,或许撞运气的成分更大。”
“那你这意思是……”
有官员余光扫向坐在凤座一旁的龙椅的皇帝。
见其全然一副未曾睡醒的样子,又摇了摇头。
陈后扫视大殿一周,
“今日大宴之上名单全部一一重查,包括哀家身边一干人等。”
“十一皇子暂时禁足长垣宫。”
“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
“今日倘若没有陈王妃挡剑,我大昭无陈王世子,则如永无熹日也!”
百官跪地,
“太后娘娘息怒。”
坊间的茶楼这几日倒是热闹得很,说书先生从早到晚地说近日之事,每时座无虚席。
一开始无非是温孤齐在花朝宴上所作诗句被冠以江若弗之名传出,传言也说江家七女相貌出尘,宴会上甚至引得贵人相争,只是贵人其人却并未有任何人解读究竟是谁。
文人因为此诗对于这个之前寂寂无名,如今腾空而出的长安贵女好奇不已。
但是因为坊间没有江若弗的画像,对其美貌也只是凭空想象,并无落实之处,江若弗的才名也只是昙花一现于茶余饭后的谈资之中。
更盛大的一场流言起始于坊间开始流传起了洛神娘娘画像,见画像者惊为天人,不仅仅是因为画像之人画工出色,更是因为画中人世间少有,不敢让人作想是世间之人。
而不少人明言自己亲眼见到了洛神,就更加深了这张画像的可信度。
且事实如此,花神游街当夜,今年洛神出水见世的盛景在十数年间亦堪称一绝,不仅仅是因为到后面人越来越多,长安街水泄不通,更是因为今年的洛神惊为天人,或者…就是天人!
因为听说洛神的那艘画舫归还到岸之时,里面根本没有什么洛神,除了之前里面就有的人,更是连什么礼官小鬼都没见到。
而且在堤岸之上发生了刺杀,有人亲眼见到洛神踏步飞花而起,空手施法,瞬息之间杀了贼人。
其实只是那夜色太重,众人看不见温孤齐接到刺客暗器又扔回去,还以为是温孤齐空手施法杀了刺客。
但百姓们却不知道,于是一传十十传百,事情被传得越来越邪乎,几乎是神乎其神,一时神话甚嚣尘上。
直叫人猜想莫非是今年天神下凡,福佑世人?
花神游街的第二日,花神祠就人满为患,几乎踩碎了十条木门槛。
信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