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桑看着江若弗,眼睛一动不动,只是看着她,眼里也只有她。
如同在山野之间寻路不到的人忽然看见炊烟一般,他眼里浮满了她的样子。
梦里的场景依旧一一从眼前滑过,
“我等你。”
“倘若你愿意,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江桑,我来了。”
梦里她的言语仍在耳边。
江桑盯着江若弗,不可遏止心间的波涛汹涌,竟是俯下身去,抱住了江若弗,汤碗随他动作而挥落,砸在地上四裂散开,汤水如珠玉乱窜。
原来是她,原来是她,原来他一直就在他的周围,可他竟然半分没有意识到她就在此!
江桑眸子含泪,声音沙哑道,
“我终于找到你了。”
江若弗无来由地被紧紧抱住,她用力推开江桑道,
“大哥身子尚且孱弱,心绪激动太过不可,二妹改日再来看大哥。”
江若弗抬步就要走。
江桑要追出去,却又摔下床铺,正好摔在碎瓷片上,
“桑儿!”
“哥哥!”
“公子!”
江若弗头也不回地走了,江桑握紧拳头砸在地上,双眸通红,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氏心疼地看着他,
“娘这也是没有办法,否则也不会轻易让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子做你的妹妹。”
江桑太阳穴上的青筋都爆起,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妹妹?”
江舒云哭着,阻止江桑再伤到他自己,
“哥哥,渌尘大师说,必须要你和若弗的八字不离,才能够救你一命,本来是想让你娶若弗为妻,可是情况有变,只能让若弗记名在咱们家,现在,若弗是你我的妹妹,是大宗府邸的二小姐江月遂了。”
江桑的眼睛通红,一拳砸在床板上,
“你们怎么能让她记名在大宗上!怎么可以!”
江舒云也是以为江桑仍旧不喜欢江若弗,因为出身而轻视江若弗,
“哥哥,这都是为了救你啊,而且若弗她在这件事情里完全是无辜的,她刚刚被记名大宗你就醒过来了,不可谓不是天意,换言之是她救了你啊!”
“而且若弗虽然出生低微,却心性善良,有她当咱们的妹妹,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啊。”
江桑只是痛苦地闭上眼睛,
她怎么能是他的妹妹?
她怎么可以!
他好不容易寻到了她,她却是他的妹妹。
真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江桑推开月氏递过来的碗,汤碗甩出去热汤都溅在地上,犹如此刻他粉碎如齑粉的七魂六魄。
江若弗走出江桑的院子,一路的下人对她恭敬得不得了,一路二小姐二小姐地叫着。
还有人领着她去刚刚收拾好的一处院子里,那院子宽敞,比之大宗府邸的主院丝毫不差,而与内史府主院比,则是更加宽阔雅致。
更遑论和清晖苑比。
只是江若弗匆匆看了一眼就要走,却有一排婢女拦住她,
“小姐,家主吩咐了,大公子如今尚且体虚,您还是留在这里以防万一,毕竟您可是大公子唯一的希望,若有个什么意外,您能在便是不必害怕了。”
而江舒云急匆匆赶过来,也是来阻止江若弗走的,
“若弗,哥哥现在还在病中,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留下?你也看见,哥哥虽然现如今已经醒来,但还是不好,你若是在,我们也都能安心些,若弗,求求你了,留下吧。”
“既然都已经记名了,那你就是我们大宗的女儿了,住在大宗府邸是天经地义,就别急着走了。”
江舒云摇着她的手,恳切道,
“好吗?”
江若弗沉思片刻,终于是点了点头,
“但要替我传信回去,我不希望姨娘和哥哥担心。”
江舒云下意识以为江若弗说的哥哥是江桑,仔细一想,却记起江若弗自己其实也有一个哥哥,那个才是若弗的亲哥哥。
而他们,不过是强买强卖罢了。
齐雯大摇大摆地回到陈王府,没有人拦他,反而所有人都毕恭毕敬。
温孤齐坐在院子里,看着桌子上的棋盘走神,齐雯敲了敲棋盘,
“你小子想什么呢?”
温孤齐抬头,
“先生回来了,事情可顺利?”
齐雯坐了下来,捏起棋子随手一下,
“这还用说?”
“你小子又欠了老夫一个人情,必须拿人抵债了啊。“
温孤齐捏着棋子道,
“倘若是这个,晚辈确实没有办法如先生所愿。”
齐雯摆手,
“算了,就知道你会拒绝。”
“不过为什么你要让老夫那么说?你是故意要让那个丫头当大宗家的女儿不成?”
温孤齐摩挲着棋子,
“她的处境艰难,我知道她靠自己也迟早能走出来,可是我希望能为她多做一点,我为她多做一点,她就少辛苦一点,我也不希望再看见她受罪,这些本来都不必受的,可她却始终没有向我求助过。”
“她如今是江氏大宗的嫡女,就不必看人眼色,往后也能多一份底气,她想要的,迟早能得到。”
温孤齐将棋子落下,反而困成死局,他深知,他不该再多插手她的事情,因为再多插手一次,他就将自己困在死局里一步。
齐雯忽然语出惊人,
“你说我收她当徒弟怎么样?”
“人伶俐,脾气也不错,一片纯善,像你娘的脾气。”
温孤齐拿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