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抱荷不满道,
“难不成我做错了吗?”
“只有我给母亲请了安,怎么反倒要罚我?难不成是怪我与旁人不同,标新立异了麽?可是旁人没做好,我就要跟着没做好吗?我不服。”
杜嬷嬷将茶杯放下,语气虽平静无波,却叫人不自觉地心底发怵,
“四小姐不服?”
“那我便好好道理。”
“你是觉得你做对了,旁人才是错的?”
江抱荷扬着下巴道,
“那是自然,我两边都请了安,难不成还有错处吗?”
杜嬷嬷站起身来,步履平稳地走向江抱荷,
“尊者为先,位卑者为后的道理你可懂?”
江抱荷不服气道,
“我为什么不懂?”
杜嬷嬷点头,道,
“好。”
“可是为什么四小姐懂这个道理,却先去给大夫人请安,才来给老夫人请安呢?”
江抱荷愣住了,其他几人也琢磨了好一会儿。
琢磨过来了,便是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觉。
庆幸自己没多此一举。
按长幼尊卑,自然是老夫人为尊,大夫人为卑,断断没有先给大夫人请安再给老夫人请安的道理。
原来杜嬷嬷刚刚问那一句是不是给大夫人请过安过来的,就是个圈套。
这话问得全无锋芒,还叫人以为寻常问话,却没有想到,居然是暗藏玄机,这么一问一答,就把四个人到底知不知道长幼尊卑有别这件事情给弄清楚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江若弗想通其中关节,却平静无波,并未十分惊奇。
江抱荷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因为这个受罚。
一时竟不知道作何反应的好。
杜嬷嬷说的事情是她完全没有考虑到过的。
她初初以为是自己扎眼了,嬷嬷要她们姐妹同心,故而要惩罚与旁人不同的她。
却没想到,杜嬷嬷却是基于尊卑有别这一点来挑错的。
江抱荷心生焦急,
这她该怎么反驳?
杜嬷嬷坐下道,
“念在姑娘是初犯,这次便揭过不谈了。但——”
江抱荷不满地打断道,
“嬷嬷想必也知道,这么多姐妹里,独我是嫡女,不同其他姐妹一样和姨娘住,我是与嫡母住的,自然每日先见到的是嫡母,难不成还能见到母亲都不给母亲请安吗?这罚我不服。”
杜嬷嬷语气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
“四小姐,依着你这个意思,可是大夫人不通情理,要逾越尊卑让你先给她请安了?”
江抱荷急反驳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杜嬷嬷的扇柄在手里敲了敲,
“不是,那便是大夫人通情达理得很,只是四小姐一时无心之失了,对不对?”
江抱荷竟被怼得哑口无言。
她不应,这错就要归结到朱氏身上。
她应,这错就在她身上。
无论怎样都有错。
杜嬷嬷在四人面前渡步,语气不急不缓,
“现在做错事情,在我这儿,你们还可以和我说理由,找借口,可是,若有一天,你们面前站着的是太后,质问你们为什么,先去给皇后请安,而不是先给她请安,你们也这样和太后娘娘争辩吗?说你们不服太后,是太后判断错了吗?”
闻言,众人的心都止不住狠狠震荡了一下。
虽然明知这只是假设,没有发生,却忍不住的有些忌惮害怕。
若是在太后娘娘面前,何人敢这样不管死活地诡辩?
就算太后娘娘说的是为什么先去给皇上请安没给她请安,又有谁敢反驳一句?
江抱荷忍不住有些紧张。
太后…太后…
若是在太后面前……
江抱荷面色一变,
不!这些都还没发生!
不能被杜嬷嬷带着走。
江抱荷焦急地辩驳道,
“未发生的事情,嬷嬷这样假设唬人,有何意义?”
杜嬷嬷的表情冰冷,那双眼睛讳莫如深,
“在太后娘娘面前,因为这些小事而死的人,远比你想象中的多。发没发生过,四小姐要好好听听吗?”
众人不禁站直了身子,低下头。
对于杜嬷嬷一贯的说话作风来说,这话已经是说得极重了。
杜嬷嬷坐回原位,
“既然四小姐不知悔改,那便怪不得我了。”
杜嬷嬷看了一眼扬琴,
“去吧。”
扬琴拿着打手的竹板子,江抱荷下意识把手藏在身后。
扬琴却是没有之前的和蔼亲切了,而是直接用力拉出江抱荷的手,狠狠地一板子下去。
江抱荷尖叫了一声,捂着手要躲。
杜嬷嬷端着茶杯,转过头来看,
“四小姐,再躲就要加倍了。”
江抱荷鼻头一酸,眼睛里的泪花都在打转。
不情不愿地伸出手,扬琴又打了四板子,虽然还是声声刺耳,但远没有刚刚那一板子疼。
江茉引贝齿紧咬,看着江抱荷被打板子,忍不住自己也面色抽搐。
江兰潜则是幸灾乐祸,却压抑着自己的眼神,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担忧一些。
而江若弗始终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漆黑的眸子看着眼前的境况,毫无波动。叫人摸不清楚她的情绪。
五个板子打完,杜嬷嬷没有再管江抱荷,她放下茶杯,徐徐道,
“诸位姑娘要记着。”
“在普通人家,给谁先请安这种事情,的确算不得是什么大事,可在高门府邸之中,绝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