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嗤嗤笑起来:“冬果懂得还不少。”
冬草慌忙啐道:“冬果休得没遮没拦的,这样的粗话岂是可以在小姐面前说的,被别人听了去。你得受掌嘴二十。还连累小姐清誉!”
沈雪望着镜子里的人影。又转两转,点点头:“就这样吧。冬草,瑞盛和裁衣铺新送来的包包收妥了吗?”
“那个方方正正的包包吗。收得妥妥的。”冬草回答道,“桃花山庄那边,二刀叔说他会亲自守在小石桥。哦,那个绿衣胖子,呵呵,老爷废了他的武功,二刀叔看他存了饿死自己的念头,顿顿把好吃的饭菜放在笼子外面,看得见,闻得到。够不着,开始的时候绿衣胖子可倔,三四天下来就扛不住了,二刀叔每天给他半个鸡蛋一碟子水,饿得他直嚎,不过那身肥肉看起来还能再扛个八九十天的。”
冬果怪笑道:“半个鸡蛋,一碟子水!”
沈雪笑道:“好,二刀叔做得很好,吃一点点比一点点都没得吃更叫人饿得慌,等我们从落雁崮下来,先去桃花山庄瞧瞧。”关于西戎金家兄弟,或许能从绿衣胖子的嘴里得到某些有用的信息。
主仆四人收拾利落,从二楼来到一楼。看着冬草和冬果将箱笼提到候在听雨院门外的织锦马车上,冬花泪汪汪的,嘀嘀咕咕“你们都去吃好吃的,就留我一人独守空院”。
冬果做着鬼脸:“要不叫冬草姐姐把好吃的塞一袖子给你带回来?”
沈雪敛长裙踩小凳上了马车,冬果坐在车厢前侧,冬草爬到前座上,还没坐稳,忽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树后闪了出来。
冬草瞥着那个捧一食匣子的小丫环,笑问道:“春芽,这会儿怎么得空,可是四小姐等得急了,派你来叫五小姐的?”
“冬草姐姐早,我家四小姐还在梳头,”春芽颇为不好意思地回到,向沈雪深福一礼,“五小姐安好。”
冬果撩起车帘,沈雪往车外看去。
她曾答应春芽,回侯府让春芽去学规矩,然后做梧桐院的一等大丫环,春芽原是不上等的烧水丫环,大伯母询问提举的原因,她不好说沈霜霜险些被“鬼附身”,只道春芽甚是机灵,又对沈霜霜忠心耿耿,大伯母允下,却被沈霜霜一口拒绝,遣了春芽去梧桐院小厨房烧火。
沈雪也不好多管梧桐院的事,只让冬草给春芽悄悄送去允诺过的百两银子的银票,留待她有朝一日自赎其身用得上,春芽坚辞不受。沈雪真想劈开沈霜霜的脑袋瞧瞧是怎么构造的,当用的人不用,不当用的却当心腹。
“春芽头回来听雨院吧,不巧得很,”沈雪眯起眼看着微显拘谨却无卑屈之态的春芽,“有什么事吗?”
春芽奉过手中的食匣子,深福:“打扰五小姐,梧桐院小厨房的厨娘被热汤烫坏了手,做不得四小姐爱吃的甜糕,奴婢学做了桂花糕,四小姐想吃香惠和的玫瑰糕,让奴婢拿桂花糕来换玫瑰糕。”越说声音越低,略显苍白的脸涨得通红。香惠和的点心,长安城里的贵女哪个不爱吃?五小姐的丫环伶俐,能排队买得到,四小姐只烦她的丫环个个不如春燕顶用。
冬花拄拐跳过来,冷笑道:“四小姐可有意思,拿自己不吃的东西换香惠和的好吃的,欺负我家小姐?之前欺负得还嫌不够?真当我家小姐是个好欺负的?”
春芽满脸通红,眼中两滴泪欲落不落,跪在马车旁:“五小姐,奴婢知道对不起五小姐,可四小姐是主子,奴婢不能不听。”
沈雪从春芽手中接过食匣子,淡淡道:“你随冬花去取吧,以后四小姐想吃,来取就是。”
春芽站起身,带着些许羞涩,道:“五小姐,奴婢,奴婢做的桂花糕,梧桐院的姐姐们都说比厨娘做得好。”脸更红了,低着头随冬花进院子去了。
沈雪摇摇头。笑了笑,打开食匣子,独属于桂花糕的那种馨香扑鼻而来,失笑:“这股子桂花香气比香惠和的桂花糕还诱人。冬花也做不出这么纯……”拈了一块正待放入口中,目光一冷,将指间的桂花糕放回食匣,推开垂涎欲滴的冬果,跳下马车。
春芽双手捧着带香惠和独有标记的小食盒,看到沈雪懒懒地站在马车旁,吓一跳:“五小姐不走了么?”
冬花狠狠瞪了瞪春芽,接过沈雪递来的食匣子,打开匣子盖轻轻嗅一嗅,勃然大怒。直将食匣子往春芽头上砸过去。骂道:“小蹄子作死。竟敢给五小姐下药!”不管不顾抡起拐杖照着春芽的腰抽了过去。
沈雪一抄手接住食匣子,跟随沈雪跳下马车的冬草一把抱住冬花,冬花大怒之下抡拐抡得猛极。连人带拐摔倒在地,冬草抱之不住给她当了肉垫。
冬花顾不得腿疼,骂道:“黑心肝的小蹄……”
沈雪喝道:“住口,你想吵得全府人都听见吗?”转身看着跪倒的春芽,“起来吧,随我去见四小姐。”伸手扶起冬花,斥道,“你这毛躁的性子可得改一改,再这样沉不住气,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冬花被沈雪冰冷的面容和语气吓住。若不是腿伤,早已跪倒,哭道:“小姐,别,千万别不要奴婢,奴婢一定改,奴婢这就把嘴缝起来,再不说一句话,再不吃一口饭!”
沈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