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的、亲切随意的,经常还会调侃她,问她是不是又在占星的时候睡着了。

现在她站在大祭司身旁,四周是一片欣欣向荣的富饶之景,和无声流淌的敬畏之情。她一个个地去看行礼的人,却发现由于他们过于深深埋首,以至于她看不见他们的具体神情。

裴沐忍不住回头,想知道身后那些人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大祭司。可是当她真的回头,她却只是惊讶地发现,明明大祭司已经走过了,他们却还是保持着行礼的姿态。

不光是普通的族民,还有祭司打扮的人。他们散步在各处,同样面朝大祭司、深深行礼。

大祭司……好像大荒上那些巡视自己领地的妖王。

裴沐情不自禁地想。

她本来想为这个想象而笑一笑的,可她忽然又意识到,原来扶桑部居民行礼的对象不仅包括大祭司,还包括她。

——见过副祭司大人……

好严肃……

裴沐更不自在了。而且她有个不大不小的毛病:一不自在,她就想说话。

可惜气氛实在太肃穆,她不得不憋着。一直等啊等,等好不容易,他们终于来到了人群疏落的地方,裴沐才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开口:

“大祭司,我们刚刚这是在……”

大祭司停下不乏,侧头看来。他像对这个问题产生了一点兴趣,反问:“你以为我们在做什么?”

裴沐一愣,犹豫半天才道:“呃……展示一下自己辛辛苦苦穿戴好的华丽祭司袍?”

大祭司:……

“不是吗?那就是……出来散散步,顺便晒晒太阳?”

大祭司:……

“都不是?”裴沐一惊,终于把心中那个隐秘的猜测说了出来,“难道,果然……大祭司您就是在模仿妖王,巡查自己的领地……这样说来,难怪您没有喜欢的姑娘,因为部落中的姑娘都可能被您看作自己的……天神在上,这么说来阿蝉她们也很是危险,不可以,我要跟大祭司你拼了!”

妖王就和普通野兽头领一样,将整个族群中的雌性都视为自己的妻妾。

裴沐越想越生气:太qín_shòu,太qín_shòu了!阿蝉不能被这样糟蹋!大祭司,时日曷丧,吾与汝偕亡……

——哗啦!

一捧清水直直泼在了裴沐脸上。

副祭司那头丰盛的、微卷而富有光泽的黑发,再一次成了一丛可怜巴巴的水草。

自然,她义愤填膺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裴沐抹了抹脸上的水,召来清风将自己收拾好。她一边拧着头发,一边心虚地觑着大祭司的神色。

他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错了。”裴沐垂头丧气,“是我胡说八道惯了,大祭司要罚便罚吧。”

闻言,大祭司面上冷色稍缓。

“我并无娶妻打算,勿要胡言乱语。”他冷淡说道,“祭司主持一族兴衰,自然该多体察民生。春日将近,农忙就要开始,此时准备充分与否,将影响我扶桑部接下来一整年的运势。”

“裴沐,你作为副祭司,也要更认真些才是。你所在的子燕氏已经并入扶桑,与我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便是为了你的族人,你也该尽心竭力。”

他说得严肃,显然很是认真。

裴沐有点惭愧,老实低头,也认真回答:“大祭司说的是,我一定履行好副祭司的职责。”

大祭司摇头道:“不光是副祭司的职责,日后……”

“……日后?”裴沐诧异抬头。

然而,大祭司却没有了继续说话的意思。他侧过目光,望向烈山山顶,又渐渐顺着山脊,巡视满目丰饶。

对大部分人而言,若他努力做出什么了不得的成果,他总不免十分自豪,并忍不住反复观看这成果,对它产生深深的感情。

可大祭司的神情……不是这么回事。

当他注视这片故土时,他的目光并不比平时更炽热,冷淡的神情也并未有丝毫融化;正如深邃星空笼罩四野,壮丽璀璨,却不会因任何事物而改变自身。

他只是看得很认真、很仔细,就像一名播种的人认真地计算种子的数量——如此而已。

裴沐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继而,她产生了一个惊人的、古怪的猜测。

温暖的风……

肥沃的土壤……

过早清脆的苗木……

远远超过大荒任何其他地方的产出……

还有数量太多的扶桑祭司,还有突兀指定她作为副祭司……

裴沐怔怔半天。

出于某种她自己也说不分明的理由,她无端地相信,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大祭司。”

突然,她伸手捉住大祭司衣袖。华丽的布料被她沉甸甸地握在手心,上头精细的枝叶绣纹轻轻硌着她的手掌。

大祭司有些诧异地看来。他一定觉得奇怪,正思索她为何突然做出失礼的举动,还是在她刚才乖乖认错之后。

“何事?”

他扯了扯衣袖——没扯出来。

因为裴沐抓得太紧。

在他不解的目光中,裴沐随手布下一个禁止阵法,将二人的声音和身形都遮蔽在迷雾中。接着,她还不放心,干脆用力一拽,自己顺势踮脚凑近过去,靠在他耳边。

大祭司的身形……忽然僵硬起来。

按理说,他可以躲开,或者更粗暴一些,他可以随手将裴沐推开。他是扶桑大祭司,他当然能做到。

可又一次,奇怪地,他没有。

他就是僵着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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