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不少人与裴沐类似,都并不真的憎恨大齐,也没有光复母国的志向。也有一些人,虽然嘴上说着“反抗”,其实心里充满迷茫。
裴沐用了七年时间,暗地里将这些人收拢过来,之后又安排他们去了三师兄那里。借着“张记商号”的名头,将这群人转移到西北边境。
用她积攒的金银财宝,还有三师兄贩卖药材、丹药得到的利润,他们顺利将这批人养了起来。
不仅养了起来,还顺带将路上什么流离失所的孩子、遭遇不幸的女人、被抛弃的老人……全给捡了回来。
没办法,这群人还有个特点:跟裴沐一样,都挺心软的,见不得别人太惨。
结果一来二去,崆峒山里就有了上千号人。
这要是白白养,那三师兄再能赚钱、裴沐再能炼丹,他们也养不起。
不过,这年头的人大多也很看重脸面、骨气,自己也不肯吃白饭。他们在这里耕田织布,勤勤恳恳地劳作,自己养活自己。
起初,裴沐并没有想好自己要做什么。她只是想要尽可能多地帮一些人。
但渐渐地,随着她为官、为政的时间延长,她有了自己的理念、主张,一个朦胧的想法萌芽,而她的计划也一点点完整。
她托三师兄,设法带这些人修行。她会不断研制丹方,交给他,而他负责将丹药变成利润,换来更多资源,好让山谷中的人安心修炼。
当年,三师兄很惊讶,问:“小师妹是要振兴昆仑派?师父泉下有知,一定能高兴得活过来!”
裴沐却说:“既然在崆峒山,那就叫崆峒派吧。我们不需要继承谁的历史,我们去自己开创历史。”
就这样,崆峒派诞生了。
而又过了四年多,直到现在,裴沐才真正踏在了崆峒派的土地上。
她看见属于崆峒派的人们,看见他们不算强壮、却足够健康的身体,看见玩耍的孩子、读书的女人,还有认真修炼的男男女女。
她看见兄弟姐妹,看见父母子女,看见情人夫妻,也看见气急败坏的老师在追逃学的坏学生。
在崆峒派,不分男女老少,谁想读书、修炼,谁就去做。
之前千金方的实验,也是这里的姑娘们站出来,说愿意冒着危险,去搏一个未来。哪怕她们根本没有真正见过她,她们也愿意站出来。
“……掌门,您就是掌门吗?”
裴沐的思绪被打断了。
她正站在一座小桥边,观察水流中的游鱼。这时,有几名少女靠近,脸上都带着兴奋的、又有点畏怯的表情。
她们期待地看着她:“您就是掌门吗?真好看,真威严,和我们想象的掌门一模一样!”
裴沐笑起来,温和地说:“看来我暂时没有辜负你们的期望,我很高兴。”
“啊……没有没有,我们早就说,不管掌门是什么样,都不会影响我们对您的敬重。”少女涨红了脸,有点着急地解释,“我们来,就是想跟您道谢的。”
“道谢?”
“嗯!我们以前都是一个村子里的,我是阿莲,这是阿翠,她是阿容。”最年长的那个姑娘,胆子也最大,说话活泼伶俐,“我们都是原本家里遭了灾,被父母卖出去的。原本在夫家,我们天天挨打挨骂……您看我眼睛上,这块疤就是被婆婆用火钳烫的。”
阿莲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但很快,她又笑起来。她笑起来很可爱,眼睛弯弯的,全是笑影。
“后来夫家被抓去做劳役,我们无处可去,差点被村里的男人给……幸好,这时赵姐姐救了我们,把我们带来了崆峒派。”
“赵姐姐?”
“啊,就是学堂的夫子,我们都偷偷叫她赵姐姐。虽然很严厉,但赵姐姐对我们很好,好像母亲一样呢。”
阿莲眨眨眼,突然紧张起来:“掌门,您千万不要告诉赵姐姐,我们说她像母亲……她其实就比我们大了五岁。”
旁边的姑娘弱弱道:“可是赵姐姐特别厉害,就是像母亲……”
“嘘!!”
望着三个姑娘各自生动的表情,裴沐忍俊不禁,笑出声。
“好,我不说。”她挨着摸了摸她们的头,“你们都在读书识字?修炼了么?”
“有的,有的!我们都很努力,也都用了千金方!”女孩儿们雀跃道,“那千金方是掌门改良的对不对?真的好厉害,吃了之后,肚子再也不疼了,打人也有力气了!”
“……打人?”
“对,我们要和学堂男孩子打架的!他们可讨厌,不过我们不怕,我们姑娘也能打!”
哦,原来是小孩子之间的事。裴沐点点头,语重心长:“很好,被欺负了、不高兴了,都别忍着,打回去。不过,自己也不能欺负别人。凡事都要讲道理。”
“是!”
“好!”
“我们都听掌门的!”
女孩子们高高兴兴地走了。
裴沐目送他们远去,这才回过身。她看向那头的树下:“出来吧。”
片刻后,那棵冷杉树下,走出一个人影。她身形修长,神情板正中带着一丝凌厉,眉眼间斜斜一道疤,破坏了她原本秀美的容貌。
“见过掌门。”她一板一眼地行了个礼,“偷听掌门训话,还请掌门责罚。”
裴沐走过去:“你就是她们说的赵夫子?”
“是。属下叫赵衡烟,出身赵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