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处山谷,四下无人,以师映川如今的修为,即使带着一个大活人急速赶了这么长的一段路,也不曾觉得疲惫,甚至连气息都没有变得粗重,一时他松开了怀中的少女,定睛看去,却只见怀中女孩笑靥如花,一双盈盈美目正痴痴地望着自己,师映川只觉得心中一颤,看到方梳碧如此模样,师映川心中最后一线不安这才彻底消失,心意了然,他微微而笑,面上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之气,柔声道:“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方梳碧只觉得时隔许久之后,面前的这个人似乎是变了,又没变,这不仅仅只指相貌,还有别的什么,但那熟悉的感觉却还是没有改变的,如此一来,方梳碧安心了,她只觉得心头涌起一阵一阵的喜悦,禁不住想要落下泪来,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清清楚楚地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原来啊,不管这个人让自己等了多久,暗暗流了多少眼泪,甚至她曾经也绝望过,认为对方也许是负了心,辜负了自己,可是不管怎么样,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却还是一直坚持着等他来,从两人最初见面的那年一直到现在,这四年来苦苦等候,只不过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如今,她终究还是等到了。
一思及此,方梳碧忽然间只觉得整个人如释重负,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是手足发软,身体不由自主地就依偎在了师映川胸前,在她看来,自己十几年的人生当中并没有什么亮点,都是平稳无波的,除了在十四岁那年认识了这个少年,就是在那样的时间,在那样的地点,那样的环境中遇见的黑黑瘦瘦的男孩,就此决定了自己以后的人生。
感觉到少女的娇躯软软偎依着自己,师映川微微一笑,伸手轻捏了一下女孩的鼻尖,说道:“这脸哭得都像是小花猫一样了,去洗洗罢。”方梳碧听了,面上顿时一红,向来女子都十分爱美,而在面对着自己的心上人时,更是万万不肯将自己邋遢丑陋的一面展露在对方眼前的,此时方梳碧连忙双手掩面,迅速跑到不远处的小河边去洗掉脸上被泪水弄污的胭脂。
一时洗罢,身后却伸过来一只手,手里拿着一块手帕,方梳碧回眸一看,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她见了此情此景,不免也甜甜笑了起来,拿过手帕擦干了脸上的水,师映川凝神看了看少女洗去脂粉的容颜,说道:“你还是这样更好看些。”
方梳碧抬头看去,只看见这个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上很多的少年嘴角带笑,一双凤目清澈如水,透着丝丝的温柔之意,看着这样的眼神,几乎情不自禁地就要陷入到了里面,方梳碧心中一片欢喜,再也没有先前的悲切与绝望,这时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所穿的大红喜服,纤细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做工精细的衣裳,师映川见状,知道她心中所想,便善解人意地说道:“不如脱下来罢,你我现在的身量差不了多少,我的衣裳给你穿就是。”
方梳碧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微红,好在这里四下无人,她踌躇了一下,便动手脱去嫁衣,师映川在她心中已是此生认定的良人,因此虽然有些害羞,却也没有避着他,当着少年的面便迅速脱了喜服,随即放在了河里,任凭那大红喜服顺水漂走,这时师映川已经脱了自己外面的那件藏蓝色布袍,帮少女穿好,系妥了衣带,方梳碧双颊晕红,手脚麻利地拆散了繁复的新娘发髻,挽了一个简单的发式,她虽不是什么绝色美人,但也别有一番清丽之态,此时素袍黑髻,不施脂粉,鬓边几根发丝被风吹着,平添了几分洁净无华的气质,师映川静静地看着,心中一片宁静,他伸出手臂,轻轻揽住了对方的腰,让她倚在自己肩头,方梳碧两颊染上一抹红晕,笑容灿烂,她第一次感到无比地安心,也许这就是自己一直以来所追求的感觉罢,而这种感觉,也只有这个少年才会给她。
……
大周境内有数十条运河,运河所在之处,两岸建筑鳞次栉比,繁荣程度不比别地,水道之上无数船只穿梭往来,即使是夜里也能看到许多灯火辉煌的船只通行,这也从某一方面体现出帝国雄厚的国力。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商铺酒肆无数,许多楼上都有倚栏远望的富商豪客,这些人居高临下地望着热闹的街道,将一切尽收眼底,指指点点地笑谈着,却不知在把别人当作风景的时候,自己同时也是其他人眼中构成风景的一部分。
这时正值中午时分,一家酒楼内坐了不少在此吃饭的客人,众人正笑谈饮酒之际,却听楼梯口处有声音响起,显然是有人上楼,食客中有好事之人随意朝楼梯方向扫了一眼,只见一个容貌清丽的少女走了上来,淡衫素裙,很有几分清水出芙蓉之感,少女身后紧跟着一个年纪小上几岁的少年,说是少年,却生得比那少女还要风姿清逸,若非一身典型的男子打扮,头上也束着方巾,兼之容色之间丝毫没有女子的妩媚之气,还真的会让人错认成一位美丽少女,但即使如此,这样好看的少年也仍然令人不禁多看上几眼,尤其是在场之人也不乏那等有龙阳之好的,见了这少年便不禁有些痴迷之态。
这时少年似乎是感觉到了某些不同寻常的目光,遂淡淡瞥了过去,眸光清寒,说也奇怪,不过是一眼而已,那几个带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