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出了这样的事,你们不用给个交代?还是说,想要轻描淡写地将此事揭过,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毫无预兆地响起,与此同时,空气中骤然有什么东西揪紧了起来,一股寒意不知道从哪个方位淡淡涌来,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男子不知何时进到了厅中,正负手走了过来,一脸漠然,这青年大概二十来岁,容貌略显英俊,额头那里有一小片怪异的红色,乾帝乍见此人,想起情报中关于师映川一行四人体貌特点的描述,就知道这名青年便是山海大狱的少主宝相龙树。
宝相龙树面无表情地看着乾帝,一字一顿地说道:“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被我知道与此事有关,我必灭其满门。”他语气森然,眉宇间隐隐杀气纵横,与此同时,他宛若利刃的目光已将乾帝锁住,从得知师映川遇刺受伤之后,宝相龙树心中就熊熊燃起了一股怒火,如今看到乾帝来到王府,忙着撇清关系,心中自然生出一丝厌恶。
乾帝清楚地感觉到宝相龙树眼中的凌厉,也由此对于宝相龙树与师映川之间的关系亲密程度有了一个更为直观的判断,他脸上露出一丝有点无奈的苦笑,然而脑子里却在急转不停,思索着要如何摆平此事,不过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乾帝皱眉之余已然叹道:“少狱主还请稍安勿躁,朕定会彻查此事……”
宝相龙树的目光从乾帝身上掠过,眼中隐隐闪跃着一抹莫名的光芒,若有所思,这时一旁师映川开口,道:“宝相,别这么大火气。”师映川说着,意味深长地一笑,对宝相龙树道:“想必陛下总会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
半晌,等到乾帝离开之后,师映川按住胸口咳嗽了几下,宝相龙树见状,忍不住蹙了蹙眉,扶住他说道:“你还要休养几天才好,本不该出来见客,你却非要过来。”
师映川不以为意,笑道:“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我的身体又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还有点虚弱而已,再说了,总要给十九郎一个面子,而且纪山主如今已经是乾国的庇护人,哪怕是看在纪山主面上,今天这件事也不好闹大,不然你这个外甥以后见了亲娘舅,脸上也不好看,更何况你我都不相信乾国与此事有关,既然如此,还不如就此得些实惠,否则真的闹起来,就算让乾国灰头土脸,哪怕是让城中血流成河,但是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师映川说着,扳着手指认真数着:“七叶蚀心草,百年份的血凝子,极品香须膏……啧啧,这些可都是对修行者来说非常罕见的好东西,这次乾国内库当中最稀罕的珍藏只怕已被掏出了大半,要送到我的白虹宫,我也算是够本了,乾国皇帝用这些宝贝买一个心安,换取断法宗不会追究乾国对此事的责任,大家脸上都好看,这些咱们都是心知肚明,这个‘交代’难道还不满意么?你呀,也别火气这么大,大家还是和气生财最好,你说是不是?”
宝相龙树看着少年满眼放光地数着指头,简直就像是个小财迷一般,不禁无奈道:“你还真是……”这时师映川的脸色却渐渐淡漠起来,变得冷酷,他轻轻弹了弹指甲,冷笑道:“有人想要我师映川的性命,这个仇结大了……不过既然没有成功,就总还应该有下一次,到时候就未必抓不住蛛丝马迹了。”
师映川说这些话时,并没有丝毫对于下次可能还有的刺杀行动表示担心,且不说他对于自己的武功很有自信,最重要的是,他手里还有着一张保命的底牌,当初连江楼施展《莲华真解》,以断法宗历代宗正才能修炼的神通秘法将一道真气打入他的体内,使他能够施展相当于连江楼亲自出手的雷霆一击,虽然只有一击而已,但也已经足以在极凶险的情况下保住他的性命,这,才是师映川最大的底牌。
话分两路,且说就在前时师映川与千醉雪离开师家大船,准备返回王府之际,大光明峰上却多了一个客人,宝相宝花一手托腮,有点安静也有点入神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对方乌黑的头发被梳理得一根也不乱,整齐极了,正在煮茶,他的动作也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说不出地好看,宝相宝花嘴角噙笑地看着对方袖口上的靛青五彩神鸟刺绣,心想这人的品位倒是不错,衣裳穿得很合自己的心意,只不过性子却是很难捉摸,想到这里,目光不由得再次扫过男子的脸,此人明明与季叔父是亲兄弟,不过这张面孔却很难看出与季叔父有多少相象的地方……
宝相宝花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眼前的男子却好象完全没有因为美人在前而受到影响,连江楼面色温然地留意着自己面前的小炉,他的手指非常有规律地轻轻弹动着,无痕无迹,无声无息,将深绿色的茶饼打成一场纷纷扬扬的小雨,落在水已沸腾的小锅内,那手很稳,手指修长洁白,阳光仿佛都从他的指缝里漏出来,虽然比普通人多了一根指头,但也并不显得多么怪异,这时宝相宝花看着他动作一丝不苟地煮茶,用力抽了抽鼻子,汲取着散布在空气里的茶香,一脸微微陶醉的样子,显然这茶她虽然还没有喝到嘴里,但也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味道,不过这种香气很陌生,并没有印象,因此宝相宝花便问道:“好香,这是什么茶?怎么我好象从来没有喝过。”
连江楼手里拿起一把小扇徐徐扇着火,道:“……清明雨花。”他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