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手……”一道虚弱的声音忽然沙哑地从师映川的嘴里吐出来,师映川抬起右手,勉强扭动着嘴角说道,他的手抓住了纪妖师正提着他领子的那只手,慢慢用力,想要将它掰开,纪妖师顿了顿,然后就松开了师映川的衣领,此时师映川秀丽的面孔上已经没有了一开始那种六神无主的狼狈模样,他的的表情很僵硬很低沉,也很冰冷,他低下了头,专注地看着地面,手指不自觉地轻搐,突然间,师映川的嘴角微微咧开来,他在笑,脸上露出莫名的笑容,他想起十多年前的那个风雪之夜,想起了自己刚刚出生时的情形,当时他的母亲燕乱云伸出手,将手放在他的脖子上,似乎想要掐死他,这不应该是一个母亲会做的事情,而且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来看,燕乱云是爱极了连江楼的,既然如此,她为什么有一瞬间想要杀死两人的孩子?这个问题一直以来师映川都没有正视,也有些疑惑,只能推断也许是燕乱云爱而不得,因此才由爱生恨,然而现在,他却似乎明白了什么!
“横笛,我的乳名叫作横笛,是我母亲给我取的……”师映川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他脸上还是有着一抹微笑,但那笑容却好象被冻过一样,越发寒冷,让看到他笑容的人必然会感到一股寒意从足底升起,一直贯彻到全身,师映川就这么保持着这样一丝看似温和而事实上却寒冷到极点也僵硬到极点的笑容,他看着纪妖师,低声笑道:“寂寞横笛怨江楼……原来她这么怨恨我师父,我原本以为,这是爱之深恨之切。”
纪妖师面色阴沉,根本无法接话,师映川忽然摊开双手,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就低笑着说道:“真像是一部三流狗血言情剧,真他妈的像,可笑……”说着,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变得面无表情,他看着纪妖师,问道:“你说你是我爹?但是,我不承认,我不相信你是我父亲,哪怕你从我身上找到十个八个胎记也没用,我就是不相信,除非……除非我师父亲口告诉我。”师映川的表情渐渐放松,他微笑了起来,然后竖起一根手指,动作轻柔地晃了晃,再次重复了一遍:“我不承认,我不相信,除非……我师父亲口告诉我。”
师映川脸上的神情很平静,话说的也很平静,但是他微微抽搐的嘴角却还是泄露了他的真实心情,这时他那根竖起的手指忽然被纪妖师一把抓住,纪妖师咬牙冷笑道:“他告诉你又怎么样?他骗了你,也骗了我,这件事我自然会找他问个清楚!我已经叫人改了航行的方向,现在不急着回弑仙山,先去断法宗,我要当面问连江楼,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师映川用力抽回手指,漠然看着纪妖师,他的心决没有他此刻表面上那样平静,他头痛欲裂,过往的一切都似乎变成了一个超出他认知的东西,他接受不了这个答案,也拒绝接受,他固执地不肯承认自己听到看到的一切,即使这种坚持似乎很可笑也很可悲。
室中安静得像是一座坟墓,纪妖师也是心神久久不能平静,他很难相信自己忽然有了一个儿子,更何况这个儿子还是师映川,但是他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此时师映川忽然转身走向房内,纪妖师下意识地道:“你去哪?”师映川的声音有些飘忽,也有些难以掩饰的虚弱:“我累了,想休息……”纪妖师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他终究没有说,眼看着师映川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
之后一连多日,师映川都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见人,除了必要的吃喝梳洗等等,其他的时间他都是孤零零地一个人打坐,这一日师映川正坐在床上调息,半晌,他缓缓睁开眼,面色复杂,此时天色已晚,房中并没有点灯,只有一点月光从窗户漏进来,很是昏暗,但师映川却仍然能够看清屋内的东西,不仅如此,就连很多细微的声音他也能听见,事实上,在修为到了一定程度的武者眼里,这个世界比普通人眼中所看到的世界更加精彩,如果说普通人是隔着一层朦胧的薄纱去看去感受身边的一切的话,那么修为高明的武者就是面前一片坦荡,耳聪目明。
这时忽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昏暗中,只见纪妖师穿着红色长袍,面无表情地走进内室,男人随意一甩大袖,桌上的蜡烛便忽地燃了起来,烛焰缓缓变大,给房间里带来了光明,师映川眼珠微微动了动,眸内闪过复杂之色,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纪妖师,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两人之间突然转换的关系,因此索性便闭上眼睛,继续打坐。
但纪妖师却走了过来,直接坐到床边,他皱着眉弓打量着一副老僧入定模样的师映川,近乎没有眉毛的俊脸被烛光映得隐隐有几分妖异,他仔细审视着师映川的五官轮廓,一面语气不悦地说道:“这些天你一直故意避着我,莫非我能吃了你不成?”
说话间,纪妖师已经将师映川的脸看了个清清楚楚,这张出色的面孔上没有半点与连江楼相似的地方,只与燕乱云很像,若是细细审视,却又会发现五官似乎隐隐与纪妖师略有些印合之处,只不过以前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