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面散步,一面轻松闲聊着,待走到一间凉亭处,连江楼便扶着师映川坐下来休息,师映川手里把玩着一截柳枝,看着亭外灿烂日光,忽然道:“最近是不是有些麻烦?”连江楼微微挑眉,似在意外他为什么会这样说,师映川语气清冷如碎冰,森森道:“谢檀君在外游历数年,音信全无,如今却突然回归,且是以宗师身份,此人从前便不是那么服帖,如今回来,虽然分庭抗礼倒不至于,但只怕隐隐有些强势还是免不了的,多了一名宗师就是多了一份变数,宗内势必不少人暗中都会有些动作,不但如此,其他门派对于断法宗又添一名宗师坐镇,自然也不可能是乐见其成,毕竟没人喜欢看到别人壮大,哪怕是关系最亲密的宗派之间,也是如此,所以断法宗内添了谢檀君这个新晋宗师,认真说起来的话,也不知是好是坏。”
这就是世间真实而丑陋的一面,没有善恶对错之分,只论立场不同,师映川说完这番话,随手抛去手里的柳枝,笑道:“连郎,我小的时候总觉得你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需要仰望你,后来长大了,越来越接近高高在上的你,那时我才知道,其实你哪里是无欲无求的呢,分明就是世间欲·望最强烈的人,因为‘长生’这二字,本身已经包含了无限可能,所以,它就是无尽的欲·望,而你我这样的人,就是世上欲·望最大的人啊,真是好壮志,好野心。”
连江楼却看着青年,微微皱眉道:“你今日心情有异。”师映川只是笑,将一双欺霜赛雪般的手放进连江楼掌中,道:“我只是觉得很好笑,似乎每一个有点资本的人都想要超脱,却又不得不在尘世间摸爬滚打,大概人生真的就是从一个樊笼跳进另一个樊笼罢,在哪里其实都是一样的,这就是人生……”师映川转头看着亭外一天一地的金色日光,脸色缓缓淡了下来。
连江楼有些事务要处理,午间师映川是一个人吃的饭,饭后又看了会儿书,一时觉得倦了,便睡在铺着凉席的床上,午后外面日头隐隐有些毒,很是闷热,不过殿中几只大瓮里都盛着冰,还是较为凉爽的,师映川不知睡了多久,半梦半醒之间,只觉有人在抚摸着自己的鬓发,师映川朦胧睁眼,就见连江楼坐在身旁,而自己身上轻薄的衣衫已经半褪,露着雪白的肩头与胸口,师映川一手推在连江楼胸前,含糊着道:“你这人……谁说你不近色·欲的……”
连江楼低头吻上他正呢喃的唇,封住了青年接下来所有的话,师映川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对方的衣襟,只感觉到男人薄唇温热而柔和,带来并不让人排斥的热意,微微的晕眩与快意中,师映川有些奇怪,随着成婚渐久,连江楼也越来越主动,时常与他亲热,在刚有孕的那段时期里还因为小心孩子而不肯主动碰他,自从怀孕的日子长了,胎气已经稳固,连江楼便渐渐开始频繁地与他狎昵……师映川眯起眼,心想这是不是意味着此刻这个正在与自己肌肤相亲的人,已经越发深陷,真正爱上了自己?应该是的罢,的确是的……
殿中清凉,只有不时低低的轻吟和喘息给这里平添了几分热意,这样安静的午后,阳光悄无声息地轻轻透进来,在地上烙出斑驳的金影,光色疏离,很久之后,师映川慢慢坐起身,而身旁的连江楼正在熟睡,师映川的手轻柔地抚上男人的黑发,对方赤着身体,强健,有力,是典型的习武之人的样子,此时连江楼睡得十分安稳,让人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平日里威仪强力的男人,竟会有如此恬和的睡容,大概唯有最亲密的枕边人才可以看到,师映川低头凝视,眼前浮现起两人之间的许多往事,初次见面时那打着素色油伞的男子……再次相见之际,那威严无边的伟岸身影……在男人身边学艺的无忧无虑时光……决然叛出宗门后,那一剑……大婚之日,被稳稳握住了手……这些画面,这些身影,最终混合在了一起,一瞬间将‘连江楼’这三个字深深烙在心头,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滋味在胸口激荡,令人心中百转千回。
静静发呆了一时之后,师映川就披了衣裳,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来到镜子前坐下,他慢慢梳理着散乱的长发,镜子里是一张完美的脸,由于怀孕时间渐久,加上健康状况已经良好,导致师映川现在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瘦削,他的气色不错,长了些肉,虽然还远没有恢复从前强竭大的体态,但至少看起来也不再让人一见之下就下意识地认为这是一个女人,那清瘦的脸隐约有了些坚毅的轮廓,如果没有隆起的肚子的话,现在的师映川已经不会让人错认是女子,这时他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