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道齐猛然间厉声喝出这最后一句话,与此同时,藏无真心神陡然一颤,就见澹台道齐起身大笑,黑发在风中四散飘扬,在这一刻,藏无真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来自于澹台道齐身上的,那种绝对自信的无上锋芒!男子黑发飞舞,双眼犀利如电光,战意高昂,在这一刻,藏无真心头突然大痛,比方才单纯的痛楚更加痛上十倍,只见澹台道齐眼中再没有一丝一毫缠绵无尽的情意,他笑着,长眉如剑,此刻心中羁绊一去,整个人当真就是一头飞入云端的神龙,纵横四海,朗声道:“在今日之前,我还一直无法真正作出决断,但是当我感觉到你的气息,知道你来到这里的那一刻,我就突然作出了决定,今日我与你一战,就是要斩断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一切恩怨情仇,自今日之后,我也许就可以放下一切,这世间之事再也与我无关!”说到这里,澹台道齐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波澜,他的袍角在风中瑟瑟飞卷,轻声说道:“无真,你我之间自从当年一战之后,就已经无可转圜,无从挽回,但是我承认,我澹台道齐还是深爱着你,甚至直到如今、直到此刻都还是如此,可是无论今日这件事情究竟有多难面对,我还是已经作出了选择,不管多难都要这样选择,这才是堂堂须眉男子所为,不是么?”
周围花开如海,满眼都是无尽的美景,青山,绿水,白云,红花,古树,无处不醉人,然而身处这动人的景色之中,却找不到昔日的半点柔情蜜意,澹台道齐眼中的神色清清楚楚地意味着他真正已经作出了决断,而且再也不可能有半点的动摇,这时他忽然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十分好看,也十分稳定,就是这样的一双手,曾经为情人拿过御寒的衣物,做过对方爱吃的小菜,在对方读书时静悄悄地添过灯油,也在鸳鸯帐里动情地抚摩过情人完美无瑕的身体,而到了今天,这一双手却要用来生死相博,倾力一战!
“……在被囚禁于舍身崖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我都在想你,无时无刻都在想你,恨你,思念你,于是终于就有了这‘情人剑’……无真,如果没有对你的无穷爱意,记不得你曾经的温柔,你的那些绵绵情意,那么我根本就无法创出这套剑法,因为这剑法本身就再温柔不过;但如果没有对你如此绝情所产生的无穷恨意,自己肝肠寸断时的绝望心情,那我也根本无法创出这套剑法,因为这剑法本身就再狠毒决绝不过!所以在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比它更加温柔的一剑,也不会有比它更狠绝的一剑,这是我澹台道齐在多年后的今天,送给你的见面礼物。”男人喃喃说着,猩红的嘴唇仿佛要滴出血来--此刻你的心有多痛,我就有多痛!
说话间,澹台道齐身披素袍,黑发在身后飞舞,整个人充满了压迫感,他忽然向后退开了几步,静静看着仍然被痛苦剧烈折磨着的藏无真,平静地道:“我曾经对连江楼那小子说过,我决不会交出摧心剑的化解之法,除非你亲自来见我……那么现在,你已经来见我了,这摧心剑之苦自然就不必再受了。”澹台道齐说罢,抬起右手,一指重重点出,顿时自指尖射出一道青色的真气,精确无误地打入了藏无真的肩头某处穴道,与此同时,藏无真猛地张开嘴,径自喷出一口黑色的淤血,心口位置那一缕折磨了他多年的剑气就此被化解,尽数消失无踪。
身体的颤抖戛然而止,冷汗迅速消失,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过来,藏无真粗重地喘息几下,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他看向几步外的澹台道齐,一双幽深如星空的眼眸看着对方,里面流露出淡淡的复杂之色,但是紧接着,藏无真的身上突然就爆发出滔天的战意,那种冷冽无比的气息令人胆寒不已,澹台道齐顿时就发现自己被这股气息紧紧地锁定,此刻他感觉到了极大的威胁,强烈得甚至可以威胁到自己的性命,就见藏无真张口一吐,喷出一道白气,随后依稀化为朵朵白莲,皆是无尽剑气,这时藏无真微笑起来,轻轻地说了一句话:“……道齐,你我之间,也确实该做个了断了,那么就让我看看你为我所创的‘情人剑’,究竟是怎样的至狠至绝,我想这套剑法应该已被你赋予了灵魂和生命,在你的手中真正活了过来,可对?”
“……是啊,的确如此。”澹台道齐亦笑,他想起自己不知多少次揣摩修正着这一套剑法,想起那绝世的寂寞与爱恨,他的身体纹丝未动,只有黑发在风中飞舞,他凝神看着藏无真,半晌,终于说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要问你。”藏无真神色无波,缓缓道:“……你问。”澹台道齐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男子,一字一句地道:“我想要问你,你此生之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