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后,徐知非恭恭敬敬地道:“裘前辈断案如神,为寡妇梅超风做主,揭开了十二年前陈玄风之死的真相,真是仁侠的典范。不知还有多少人被卑鄙的江南七怪暗算了而不自知,前辈当当众述说断案经过,也好让世人明白,忠奸难辨,善恶难分,凡事不可只看表面。”顿了顿,又道,“此事涉及九阴真经,流传必速,旬日内,全武林都会知道裘前辈重出江湖了,也都会知道,裘前辈不但武功高强,更且料事如神,名臣显宦,必然争相以结识前辈为荣。”掏出一封密封的信笺,双手捧着递给他。
裘千仞疑惑地接过,拆开信,才扫了一眼,就惊喜地拿着信的手都发颤了,“这,这是给我的?”
徐知非点头道:“是的,前辈记熟就烧了。凭此,足以为任一权贵倚为股肱了。”
裘千仞仔细想了想,缓缓地道:“那个杨康,就是常山王吧?”
“是。”徐知非坦然承认,“小王爷为什么要化名来宋国,我不知道,但全真教会替他作证,只有五怪麻烦。小王爷重情意,顾忌他义兄郭靖,才托裘前辈帮忙。”一指他手上的信,“这块敲门砖只是预付的定金。小王爷要去临安,以后你们会有很多机会见面,他会给你进一步的指示,只要你照做,必能留名青史。”心里加一句:美名骂名就不保证了。
“给他做事,会很危险吧?”裘千仞苦笑道:“你可是清楚的,我的武功不怎么样。”
徐知非道:“无妨,你是要去做谋士,偶尔说几句话,不需要武功。铁掌水上飘名头那么大,谁敢动你?真被发现了,就说练功不慎,走火入魔,后来虽然捡回性命,武功却是没了。要是十分不幸地败露了你是在给金国做事,那也不用怕,直接承认,把事闹大,就说你是赵王的心腹,受命来找他儿子的。宋国打不过金国,不敢杀你,只会把你驱逐出境了事。到时,赵王爷必以国士之礼亲迎,待遇不啻王候。”
裘千仞想到自己这一生,一无所长,一无所成,只能趁着二弟闭关时借他的名头,骗骗江湖草莽,遇上那些没听过二弟名号的小辈或者不信邪的愣头青,甚至会吃亏。如果,能以谋士之身与闻军国大计,骗尽天下人,是一个骗子能达到的最高境界。而且,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当官的都太有钱了,一定舍得拿成箱的金银珠宝来收买我这个国士吧?裘千仞想清楚,颔首应允。
粱子翁暗中看着一切,心中惊喜羞怒,五味翻腾:……中原的高手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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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终人散。闹了这么久,已经天色微明,是第二天了,没有人愿意留在归云庄,陆氏父子送了我们出门。
我对梅超风道:“梅姨,我想以后在临安定居,那里繁华。家母现在楚州,烦你走一趟,接她去临安西郊牛家村,成吗?我让妹妹给你领路,早去早回。我去给你找曲灵风他们。”
梅超风点头道:“行。到时我就在那个什么村等你的好消息了。我这就走,你也早点出发给我找人。穆丫头,带路。”
送走他们,我去向郭靖辞行,正听到韩小莹道“靖儿,桃花岛之约,不必去了。”
郭靖道:“弟子若是不去,岂不失信于他?”
我插口道:“至多一死,那也没什么。一个月后我有空,我陪你就是。”
黄药师跟你臭味相投,会杀你吗?柯镇恶哼了一声,道:“靖儿,咱们侠义道确是不能说话不算数,我们几个十八年未归,想先回家看看,今日是五月廿六,六月二十我们在嘉兴醉仙楼相会,同赴桃花岛之约。至于杨公子,你贵人事忙,七怪不敢打扰。”
郭靖听大师父说要陪他赴难,感激无已,拜倒在地。对师父们针对爱侣义弟,他也实在是无可奈何。好不容易因为同斗梅超风,他们对蓉儿不再心存芥蒂了,现在又不让阿康跟自己一起。杨婶婶那么善良,阿康也一定生性善良,都是被梅超风教坏的,不让他跟自己在一起,自己怎么能教好他呢?怎么对得起郭杨两代结义之情?
本公子一向不和死人计较。我不理会柯镇恶的挑衅,蹲下伤感地道:“阿靖,你可能只有一个月的命了,想想你有什么事情要做。你师父们要回家和亲人告别,你要回草原见郭伯母最后一面吗?只是,恐怕来不及。”
郭靖连连点头,“是啊,我该回去看看我娘。我有一匹小红马,是汗血宝马,日行千里,来得及。以后,就娘她一个人了,我真是不孝。”握着我的手道,“阿康,你帮我照顾我娘,好吗?”眼中尽是企盼。
我拍拍他的手,笑道:“托付给我干什么,你忘了,我们发过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若无幸,我也不会苟活。放心,我还有个妹妹穆念慈嘛,她会奉养令堂和家父母的。”
杨康是会跟义兄同死的人吗?他老子杨铁心就不是。五怪完全不信,韩宝驹道:“靖儿别信这小子,他是骗你感激他,当真有事,他一定不肯陪你的。杨康,你少在这惺惺作态,有多远躲多远,别把我们徒弟带坏了。”
我缓缓站起,沉声道:“惺惺作态?我要你们死,易如反掌,昨晚上不阻止梅姨就行。骗郭靖感激我有什么用?我不愿意的事,没人可以逼我,我情愿和郭靖同死,才跟他结拜。就是这话,我不需要别人相信。”愤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