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恨意滚滚徐来,她心里恨不得将这两个人撕成千万碎片。
就在她沉寂在自己的世界当中时,有一双冰凉的大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那手修长,骨节分明,虽是冰凉,但却给人一种浓厚的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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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一道清冷的声音将她的思绪猛的拉了回来。
她缓缓睁开眼,刺眼的日光并没有一丝柔和,眼神由模糊变的清明起来,视线聚焦点却是一张布满担忧的风华绝容的脸。
眼眸中的水雾渐渐散清,她发现自己仍是半躺在软垫之上。
熟悉的屋子,熟悉的人,却唯独少了一个秋桐。
她连忙一把拽住余择言的手,呢喃道:“秋桐呢?秋桐呢!”
余择言看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是鲜少有的暴露在脸上的脆弱不堪。
他不忍心张口,就像刚刚看着她在醒来后一动不动,像个活死人般寂静无声。
往日的朝气在一夕之间烟消云灭,代替来的,是歇斯底里的惊叫怒吼。
她的身子不停的颤抖,怎么压也压不住。
缓缓倾身上前,抱住了面前失魂的女子。
冰凉的双手有节奏的拍打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道:“好了,好了,没事了。”
也不知为何,以前听都觉得厌恶的冷清声音如今像是温暖和煦的四月春风一样令人心神具宁。
悠然的音调在耳边轻转荡漾,她慢慢放松下来,萦绕鼻尖的奇香馥郁如酒,相触的那些灼热犹如滔滔浪卷般袭进她的全身。
慢慢的,她的身子不再微微颤抖。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终于从他的怀中缓缓抬起头来。
面色苍白如鬼,口唇干裂,她的声音喑哑,仿佛刚刚哭过一般:“我想去看看她。”
余择言点点头,深邃的眸子中掩饰不住快要溢出来的担忧。
他语气委婉,轻声哄着:“等你病好了,我们再去看她,好不好?”
不管顾念的坚持有没有用,他终究是不会现在让她去看的。
秋桐的尸首抬回来时,已经惨不忍睹。
满身的疮口伤痕斑斓,衣衫褴褛,裙子都快遮掩不住大腿。
余择言看了都心痛不已。
她一介女子,亲眼目睹了秋桐被杀害的整个过程,余择言都一度担心她的心里会崩溃接受不来。
却是意料之外的,顾念听话的点了点头,再也没有提起过秋桐二字。
“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厚葬她的。”余择言轻声说道,生怕大一点声就会再次伤害到她。
见顾念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了。
猝不及防,一颗热泪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低头看去,顾念早已泪流不止。
末了,他轻轻叹息:“抱歉。”
抱歉什么?
他自己都不知道。
但他确实是应该抱歉的,或是周钊或是老五都是因为他,才会选择对顾念下手。
“是诩王…”顾念轻声说道。
“你听到了什么是么?”余择言心倏地一紧,他原本不想在这种时候谈论些这个话题。
她微微点头,肯定的应道:“是诩王,周钊说了,那些个黑衣人是五殿下的诚意。”
秋桐的尸身没有过多的在世子府中停留,很快的便被她的家人领了回去。
三日之后,秋桐出殡,顾念没有去送。
而是在府中大病一场。
高烧不止,怎么退也退不下来热。
奇怪的是,她只发烧,这一烧便是烧了三日。
余景焱听说了这事,还特地拿着自己的腰牌去了太医院请的太医。七八个国手凑在一堆看,竟是都没看出来什么毛病。
高烧之中的昏迷不醒,烧死过去的都是常见。
余择言有将近三日,衣不解带的照顾在顾念的床前。丹璃和沈焕来轮番劝说,都没有用。
沈焕整个人也瘦了一圈,秋桐出殡的时候,他像是天都塌了一样哭倒在秋桐的灵前。余择言这才迟缓的反应过来沈焕对秋桐的感情。
而外面,更是不太平了起来。
世人都传这顾家三小姐的病来的蹊跷,大概缘由是因为没有和世子殿下同房的原因。
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还有说的更难听的,说顾家三小姐的贴身侍女获得了世子殿下的宠幸,气的顾家三小姐将那侍女痛打一顿打死了才一病不起的。
余择言也因为这些传言,再加上自己之前擅作主张的抗旨不遵,愣是被叫到宫中问了话。
陛下发了好大的一通火,愣是硬生生的摔了碎了好几套珍贵的天青釉茶具。
天子盛怒,满堂皆静了下来,就连原本一同前来的顾候爷顾湛也不好意思再继续骂余择言。
“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帝暴怒道,“上元的使团现在仍是在京,你不仅不为朕分忧,反而因为家宅不宁闹得满西京城都是沸沸扬扬的,你让这外来客看了不笑话?”
余择言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直着腰板,一声不吭,脸上被飞落的碎瓷片刮到了脸,血珠溢了出来,都毫无怨言。
他这跪,和毫无怨言,不是给陛下的,而是给陛下身边的顾侯爷的。
可怜了顾侯爷一把年纪,天天兢兢业业勤奋劳模一样上着朝,下了朝后还要附带着被议论上三分。
他磕这头赔着罪,倒不是因为自己承认街上的那些传言。
而是顾念受的这些苦,全都是因为他,这点他承认。
陛下抢先把该骂的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