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旋转的阶梯没有尽头。
向上、向上,一直向上——
然而,我的心告诉我,上一层,绝不是天堂,也不是人间,而是——
地狱。
浑浊的空气令我窒息,我大张着干裂的嘴唇,我感到口渴、胸闷、无法呼吸,我简直想要呕吐——
似乎,死亡离我并不遥远。
我那早已习惯了黑暗的双眼一定因寻觅前路布满了鲜红血丝。
我那早已习惯了死寂的双耳不停地因周遭的细微的躁动而神经衰弱。
听得见心脏焦躁的旋律。
与其受到这样的煎熬,还不如就此死去来得更好。
那样至少可以逃离这无尽的绝望——
然而,比起在阶梯的终点等待着我的东西,这无尽的绝望竟然也显得那样微不足道——如果我早就意识到门的那边有什么,那么我——宁愿这螺旋的阶梯永无尽头,就让我在这地狱无尽地轮回——
鲜血,和腐烂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尖叫声就这样卡在了我的喉咙深处。
我简直无法呼吸,我的心就要裂开了——
就在这时,一只销售而苍白的手,触碰到了我的肩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大叫一声,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手里的书也差点飞出去。
“哎哟哎哟——吓死我了——”
我赶紧把大秀珍贵的宝贝抱在胸前,要是只是丢了一本书的话,问题还不算严重,大不了我买一本赔给她也就好了,关键那无价的,金璐女士的签名可就——
“谁啊?”
确定手中的掉进湖里之后,我迅速地转过身,用不耐烦的口气朝方才在身后拍我的那只手的主人喊道。
“啊——怎么是你?”
让我目瞪口呆的是——刚才站在我身后偷袭我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程秋水——此刻,她正背着手,用一种不怀好意的微笑望着惊慌失措的我。
“秋、秋水——怎么是你?”我问道。
“嗯——”她不紧不慢地直起略向前倾的身体,冲我轻轻一笑,“只是正好今天早上天气比较好,所以就一时兴起过来散散步,倒是嘉铭你,一向有早读的习惯吗?”
“啊——呀——”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没有啦——”
“你在看什么书呢?背古诗词还是英文单词呢?”一看就明知故问地问道。
“不是啊——”想着在这里瞒着她也没有意义——关键是她根本就知道我在看什么,“其实是这个啦——”我不情愿地把手里的通俗读物举到身前,用一种犯错的孩子被家长抓住的神情望着面前站着的少女。
“呵呵——”意味深长地笑了,这女生,“原来是——大秀布置的作业哪,嘉铭还真是听话呢。”
听话——这究竟是褒义词还是贬义词呢?
“哎呀——这个——”我不禁辩解起来,“其实是——我昨晚写作业写到很晚,没有来得及看书,心里一直有点放不下,所以今早很早就醒了,又不能在宿舍打扰别人休息,所以索性就到湖边来看了——反正——天气也不错,呵呵——”自己不自然地干笑着。
“哦——还真是辛苦呢,做老师的作业做到那么晚,还要早早爬起来做同学的作业啊——”说着,程秋水已经绕到了木椅的前面,并坐了下来,“为什么要站着说话呢?来坐下吧。”她用左手轻轻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诶——不用了,”我不知所措地答道,“刚才也坐了很久,我正好也想站一会儿——”
“是么——”程秋水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睛,“是不是——你觉得我很可怕?”
“诶?——怎么可能!”我先是愣了一秒,随后急忙辩解道,“哪有那种事——”
“刚才我只是轻轻拍了拍你的肩膀,为什么你会吓成那个样子?”
“其实——是因为这本书啦——书里的内容正好——”我说。
“那么,你并不是讨厌我咯?”
“讨厌?——怎么可能!——”
“那么,坐过来聊聊天不好么?”她的脸上再度浮现出了亲切而友好的笑容,手再度轻拍着木椅——之前我坐的位置。
“啊——”我不安地挠了挠头,再也说不出什么继续反驳的话了,只好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坐了下去。
“嘉铭——”我坐下之后,秋水望着湖面轻声问道,“你怎么了?我们一起在华荣市里为了孔玥琳东跑西颠的时候,你不也坐在我的旁边吗?现在为什么会这样不自然呢?”
因为那时候叶昭也在场,而且还会有计程车司机或者赵振廷警官,况且心情和场所也完全不同——
但是我无法说出口。
“嘉铭,老是为别人着想,是会很辛苦的哟。”
“哎?”我突然回过神来,“为什么——这么说?”
“只要是别人要你做的事,你多半都不会回绝吧?”
我无言以对。
“不是吗?”程秋水淡淡地笑了一下,“大秀的作业怎么样,这本书有趣吗?”她用纤细的手指指了指我手里抱着的那本书。
“这个——”我感到极其窘迫,“还好——吧——”
“听起来口气颇为勉强呢——其实你并不喜欢这本书,是吗?”
“哎——”我也无法否认,这本书的内容充斥着恐怖、死亡与绝望的描写,很显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我还是硬着头皮看了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