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发生的事情上看,赵仇并不是武官,文官与武官的矛盾最大在于派系。
按照江恒和陈裕晖所说,九年前赵仇还没有站在太子那一边,所以并不存在对立问题。
哪怕那时候他已经是太子的人了,他也没必要去专门陷害一个保皇党,甚至为此把能够为他求情的人全部拉下马。
皇帝的毒。
慧芸公主的死。
江恒受到的冤枉。
还有其他发生过的事情。
沈清竹总觉得赵仇的目的不简单,可是高烧影响思维,只要一想就头疼。
卢致风端着药进来的时候沈清竹正头疼得厉害,她还没有看见苦药这么亲过。
“把药喝了,然后睡觉,明天就能好。≌页隼矗看着沈清竹喝药,“病了就少想点乱七八糟的,不差这一天。”
“听老先生的。”
艰难的喝了药,沈清竹又漱掉嘴里的苦味,决定先把事情放下,赶紧退烧。
她躺下,皇帝帮她盖好被子。
“睡吧,爹在这里陪着你。”
他语气温和,搭配着药效,沈清竹又睡了过去。
这一次没有再做梦,只是单纯的睡着,直到听到耳边悉悉索索的嘈杂声,沈清竹才睁开眼。
天已经全黑了,屋里亮着昏暗的烛光,皇帝已经不在了,只是她的手上似乎还残留有某种温度。
沈清竹捂脸,她睡觉的时候是不是做了什么?
她捂着脸,听到门开关的声音,看过去发现是江恒进来了。
“是不是被我吵醒了?”江恒进屋就发现沈清竹已经醒了,赶紧过去摸了摸她的体温,“还是有点热。”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明天或后天吗?”
沈清竹没想到江恒提前回来了,生病的理由她还没编好呢。
“总觉得不安心,就趁晚上回来看看。”江恒用帕子给沈清竹擦汗,“没想到真的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你病了。”
沈清竹愣了一下,才知道江恒说的出事是这件事。
“哪有这么夸张,这么大人了,有点着凉罢了。”
作为一个独立自主的成年人,沈清竹真的不觉得生病是一件大事。
“这不是小事。”江恒倒了水过来,“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沈清竹于是坐起来喝了些水,她温度退了很多,也不那么头疼,就像跟江恒说说她打听到的情报。
“江恒,白天的时候,我问了皇上关于你的事情,还有那些信……”沈清竹正想说,却被江恒按躺下,“怎么?”
“这些事情等病好了慢慢说。”江恒替她掩好被子,“病了就乖乖睡觉。”
“我今天睡了一天,根本睡不着。”
沈清竹睁着眼睛对江恒表示抗议,然后不过几分钟后,她便又睡了过去。
到底是身体不行,一病就很耗体力。
……
皇帝是江恒回来以后才离开沈清竹的,女婿疼爱女儿是件好事,他很开心。
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是哪里不对劲呢?
皇帝看向自己的手,那里还有芸儿的温度,刚刚她有些依赖似的扯他的手指,比以往记忆中的芸儿更脆弱一些。
芸儿是最受宠的公主,风头甚至压过嫡公主,所以在皇帝记忆里的公主,除了出嫁前夕,从未有过如此脆弱的一面。
皇帝拿出他藏在炕边柜子里的木料,他刻了好几天,才堪堪有了木钗的形状。
已经是半夜了,他却不怎么想睡下。
或许是想多了,但皇帝总觉得他似乎忘记了什么,午夜梦回,总是有些纷纷乱乱的回忆。
有些是因为时间太久被遗忘了,有些则是不愿回想,甚至有些梦境和他的记忆与认知出现了矛盾。
他不想糊里糊涂的,但每次想要理清楚这些记忆的时候,总是非常不顺利。
有些梦做完便忘,有些记忆却刻骨铭心。
小刀削在木料上,木屑星星点点的落下,屋里里的烛火亮了一夜。
一夜过去,天明的时候沈清竹彻底退烧,也应证了卢致风的判断。
高烧退了,江恒却把沈清竹按在床上躺了三天,说什么她身子虚,得养着。
明明只是着凉,愣是让江恒形容成了要命大病,连卢致风都用苦药汤子凑热闹。
足足在屋里闷了三天,沈清竹才恢复自由。
已经是四月中旬了,即便梧州气温偏低,这个时候也很暖和了。
也亏得是天气暖和了,不然江恒怕是又要给她加衣服——虽然她着凉并不是因为穿得少。
关于生病的理由,沈清竹病着的时候江恒什么也没说。等到她好了,他直接来了个“促膝长谈”,非要她保证以后不能再因为偷懒而不注意身体。
沈清竹回想起江恒严肃的样子,一边收衣服一边笑。
另一边,皇帝开门,沈清竹听到声音转头看过去。他正往从屋里外走,迈过了一只脚,然后抬起另一只脚的时候……
“爹……”
“!”
皇帝后面的脚绊在门槛上,人就那么飞了出去。
有时候意外发生得就是这么突然。
江家的房子盖的时候并不是按照大户人家盖的,所以没那么多台阶,可这个时代的门槛都不低,沈清竹刚来得时候因为不习惯被绊了好多次。
但那是因为她来自现代,江恒他们对于门槛的高度都很适应。
沈清竹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时代的人被门槛绊倒,还是在很缓慢的往外走的前提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