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长?
叶棉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了。
上一回,出自里昂同事的口中。那个胡子男曾说过,里昂是没有尊长管教的小孩。
因为那句话听着很奇怪,所以叶棉还有些印象。现在又被乔安娜教授提起,听起来那位尊长似乎是个很有名气的人物,倒是让叶棉好奇起来。
“尊长,是什么?”导师的作用是什么?自然是传道授业解惑。况且这个话题是乔安娜提起来的,叶棉问起来很是理直气壮。
但从名称上来猜测,似乎是长辈或者位高权重的大人物的样子。
“你应该能够感觉到吧,里昂是一个血族。”乔安娜一边说话,一边姿态娴雅的泡了一杯红茶,“可是五百多年前,他只不过是一个人类而已,或许稍微有那么点儿艺术天分,可在血族的眼里,他不过是一个随手可以捏死的小虫子罢了——直到有人将他变成了永生的血族。现存的血族,其实最初都是人类。而赋予一个血族高贵血统,将他变成血族的一员,当做孩子一般放在身边教育的人,就是他的尊长。而刚刚完成转变的血族,则称之为婴儿——因为对于这个族群来说,他们什么也不懂,天真幼稚得可笑。”
洁白的瓷盏中,红茶的冷香静静绽放,好似是那个种族漫长流淌的时光。
“创造出一个婴儿,就必须对他担负起应有的责任。一个合格的尊长,必须将他的婴儿教养成一个成熟的贵公子,就像是父母会抚育人类,直到成年独立。如果成年之后,还依然像孩子一般任性的话,他的尊长会被认为教养不力。在密党中,这是十分可耻的事情。”
乔安娜轻笑一声,搅动着银色的小茶匙:“然而里昂,直到现在还是一个婴儿。——你知道为什么么?”
叶棉只是问了一个问题,却引来这么详细的解释。对上乔安娜投来的莫测眼光,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因为他的尊长犯了点儿错误,然后……”乔安娜哂笑了一声,“被关了起来。”
再问下去……就未免有点儿太多事了吧……
叶棉犹豫了一下子。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乔安娜教授会对她讲这么多血族的事情,但她本能的有些抵制接受这种灌输。原因说不上来,大概是觉得危险吧,不是有句话说过,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么?
乔安娜教授这般无所顾忌的讲述,好像毫不介怀叶棉继续问下去一样。可是这样深入下去,不就会接触到那个种族的秘辛么?
叶棉一点儿也不想被血族的事情缠住,在她看来,做一个最平凡最懵懂的联邦公民,不是很好么?她不是一个心大的人,也没有想做一番大事业的决心。
乔安娜教授深看了叶棉一眼,知道她没有继续探究的决心,只是抿了一口红茶,下了一个总结:“总之,要么别招惹人类,要么就负责到底。这是身为一个血族,应有的原则。”
乔安娜的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叶棉却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一声叹气,然而只看见乔安娜的素手将杯盏轻放回桌上,微抿的红唇似乎并没有动作。
她没有再在血族的话题上纠缠,终于单刀直入的切进了异能的问题。
“我那天就有注意到,你饲养的东西很不听使唤,有些生长过快的痕迹,似乎是被什么催生,一夜长大的一般。”乔安娜提点到,“你还记得它们变化前后,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么?”
那时候……叶棉思索了一会儿,似乎唯一与平常不大一样的,就是顾小楼请她喝酒,然后她醉得不醒人事,还碰上了方湛的那夜。
乔安娜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的神色,不经意的插口道:“我想,那就是你力量突然增幅的关键。”
关键……么?
叶棉托腮回想着,难道是因为喝醉了?别人吃饭长力气,她为什么会奇葩到醉酒就长异能?又不是练的醉拳!
不过之后,顾小楼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又是怎么样遇见方湛的,种种问题都掩藏在一团看不清的迷雾中,并不一定只是醉酒这样的理由。
叶棉刚张开口,打算询问一下,结果唇上突然贴近了一根食指,堵住了她欲出口的话。
“嘘……”乔安娜将食指紧贴在自己的唇上,轻声道,“不必说。”
“为什么……”叶棉很奇怪,“您不是我的导师么?难道一点儿都不能告诉您?”
“是的,不能说。”乔安娜尽职尽责的教与她身为异能者的避讳,“异能本身就是一件极私密的事情,也很神秘。有时候,或许你只觉得自己话无关紧要,可往往就是这些容易忽略的小细节里,或许能够推断出你异能的属性和特质。”
乔安娜带着一股强硬的压迫感,直直的看进叶棉的眼底:“你知道么?你这是将最脆弱的地方,抵在了别人的刀刃上。而任何人,都是不值得你这样全然交付的。”
“所以,即使是你……”叶棉听出里面隐含的险恶与残酷,不由得怔愣在那里。
“对,即使是我。”乔安娜斩钉截铁道,“我只负责引导你正确的方向,剩下的,却只能靠你一个人去摸索。”
想知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只能去问顾小楼,或者方湛。然而前者依然处于无法联系的状态,后者怎么看也不会是那种有闲心、有耐心跟她解释的人吧?
“找到你异能晋升的关键。”乔安娜透出一股森冷的杀意来,“然后,尽可能的……斩除所有可能的知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