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研究中心的监控录像,从来只有画面,没有声音。
而这一刻,叶棉仿佛被摄进了这段默片中。
附近寝室嬉闹的声音,夜风拂动枝叶的声音,藏身花木虫鸣的声音……一切的声息尽数褪去,仿佛浪潮一般的迅猛。
外界的颜色也变得越发昏暝,仿佛有人在她眸前架起了冰冷的玻璃隔板,将周遭的一切都隔离到了另一个空间。
时空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血液凝固了,心跳停摆了,呼吸消失了……原本属于活着的人类的一切,朝她招了招手,头也不回的消散在空气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小时,又也许是一秒不到,叶棉缓缓的眨动了一下眼睛。
她感觉到自己,仿佛占据在寂静的高岭上,低头审视着外界的一切。
五感仿佛全部丧失,又好像越发清晰分明。
她看见从自己的指尖,抽出了一条极为纤细的红色游丝,在空气中延展开来,一直牵系到床头的那株捕蝇草身上。
原本摇摇摆摆极为惬意的捕蝇草,在触及这根红丝的刹那,忽的浑身一震,而后散发出一种低微到尘埃中的臣服气息。
叶棉凝神看着那根红色的游丝,心里不知为何异常的笃定——这是她的血。
她曾经被捕蝇草吞噬的那滴血,此时化作了木偶身上的牵线,交付与她的手上,任由她掌控。
叶棉的手指动了动,然后发现捕蝇草奇怪的扭曲了起来,几乎要将自己打成了结。
好吧——叶棉漠然的想着——看来她操纵提线木偶的技术,还有待提高。
叶棉的“视角”继续向外延伸着,扩展到了墙面的另一头。也扩展到了花木的最深处。
埋在墙内的线路,在她的眼中变成了流动的蓝紫色。空气中的微风,划过一道淡青色的弧度。而隔壁的人与园中的树,体内都有无数条翠色的线条,顺着脉络蔓延着。
她好像总能轻易的发掘能量的来源,发掘它们最集中的地方,仿佛伸手便可掠夺;也发掘它们最脆弱的节点,仿佛轻易便可掐断。
再往远处扩张,“视野”里却出现了一堆相对密集的红点。如果放大的话,有的会如同死物或者普通的生物。轻易被她拿捏到敏感点;然而有的却模糊成一团迷雾,不仅让她雾里看花,而且那花还长了隐蔽的锯齿。随时可以吞没掉她。
——这些,是她的同类。
同样是本能一般的,叶棉的脑海里出现这个答案。
突然的,她触到了最高处的那一点殷红,有种隐约的熟悉感。却又不十分确切。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对方的能力,远高于自己。
不过对于叶棉贸然的侵犯,这个强大的红点不仅没有恼怒的意思,反而生出一种等待已久的志在必得。
因为对方的友善,叶棉得寸进尺的将所有的感知聚焦到了那儿。然后一副细致的图像在她的脑海里缓缓展开。
叶棉“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乔安娜睁开了双眼,一双红色的眼瞳仿佛在对她微笑。两片诱惑的红唇轻启:“你醒了。”
这一声呢喃极轻,却仿佛一声惊雷,在叶棉寂静无声的世界里炸开来,撕破周身无形的隔膜,将她的声音、她的颜色、她的感官。全部归还。
叶棉心头一悸,犹如电击一般撞在了座椅的靠背上。如梦初醒。
她的呼吸、心跳与脉搏,已经回来了。可是当它们跃动的时候,自己却无法感觉到,自己仍然是活着的。
哦对,她不小心还多了一对獠牙。叶棉皱着眉摸了摸,指挥它们收回牙床内。
刚刚那种俯瞰世界的感觉,长久的种在了心中,几乎让她生出了操控一切、世人皆刍狗的冷漠。
而方才还在对她微笑的乔安娜教授,此刻悄无声息的从阳台迈进来,唇角微勾,将一杯暗红的液体举在了她的面前:“恭喜。”
叶棉静静的凝视着她,长达五秒,这才接过了充溢着冷香的高脚杯,一口饮尽。
叶棉仔仔细细的观察过了,她与乔安娜之间,并没有那种红色的游丝牵连着。可血脉之中,却又隐隐有一丝联系在呼应着,只是太过飘渺,无法捕捉。
“叶棉,我是你的亲生母亲。”乔安娜如此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方才的冷酷影响了她的心智,此刻的叶棉,听到“母亲”这个词语,一丝动容也无。仿佛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名词,定义着一段普普通通的关系,甚至远不如“导师”的分量更重。
“亲生母亲?”叶棉听到自己用毫无起伏的语调问道,“赵兰亭?”
乔安娜没有一点儿被冒犯的感觉,反而感觉叶棉只是单纯的讲了一个极其可笑的笑话,甚至愉悦的轻笑出声:“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你真的认为,你是叶桦的女儿?”
……不。
叶棉从来没将叶桦当做是父亲。
可原来,叶桦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是。
“我是……”乔安娜强调道,“你和叶橡的,亲生母亲。”
捕捉到某个刻印到灵魂深处的词语,叶棉心头一动,抬起头来,语调虽未变却掩不住那丝期盼:“哥哥……还没死?”
“哦不,他死了。”乔安娜极随意的说道,好像死的那根本不是她的儿子一样,“他随了他的父亲,只是一个人类而已。”
叶棉的心情又回复了低落,既然叶橡还是死了,那其余的父亲母亲,好像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父母,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