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陈长安,手指正划过那几个驸马人选的名字,然后淡淡地吩咐旁边的太监总管:“将这份名单送去慈宁宫的太皇太后那里,就说朕请皇祖母帮着掌掌眼,家世背景人品什么的,但凡她老人家有什么疑问,尽管回答就是。”
停了下,又加了句:“此事关乎三公主声誉,也关于这些人选的家族,跟太皇太后也说一声,还请她老人家替朕先看着。”
眼见那太监总管躬身应是、拿着名单退出了御书房,陈长安笑了笑,转身对着下面的一众大臣继续商议出殡当日的一应流程…
慈宁宫里的太皇太后,在听那太监总管念完了几个驸马人选后,倒是没多问,只说了句:“家世背景这些,既然是内阁精挑细选且皇上都过了目的,哀家都放心,只一样,这人得让阿宁自己选。”
太监总管听了,便低头陪笑着称是,说皇上也正是这么个意思…
而这边庄子里的三公主,过两天到了京城后就急着回了自己的公主府查看被陈长安派人休整后的情况,还别说,树木都修剪过了,又添了些新的,连带自己和陈婉清乃至景姑姑所住的院子,里面的装饰也都有更换,变动最大的是陈婉清那边,看着变得奢华了一些,挺像宫里的风格。
三公主为此还又专门下了趟密道,里面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跟景姑姑两人商量了下,便也作罢了,本想进宫去找陈长安再聊聊问问,据说宫里如今为了出殡之事也挺忙乱,景姑姑让她不要进宫去添乱,三公主便老老实实地待在了自己府里。
季雨菲则依旧回了王府,虽说之前因为三公主,陈长安让她也住进府里,不过这种事么就当它是个幌子好了,王府里住惯了,大不了两边来回住呗,一时间,便也并不知道三公主府里自己院子的变化。
等着出殡的几天,中间先是跟三公主两人带着庄子上的一些山货去了长公主府并顺便在府里跟阿桃玩了大半天,之后是休整了一天,然后跟着所有人开始演练出殡当日的流程,季雨菲还很高兴地见到了阿济,虽然是个外室子,但也好歹是皇室外戚,便也跟书院请了假来参加,姐弟俩还好一番契阔,阿济看着个头开始蹿了。
然后便到了出殡当日。
说来也怪,头一天其实还是大太阳,也不算太冷,但十二月初十这一天凌晨,季雨菲就被窗外呼啸的寒风给惊醒了一次,等到一早起来,父女俩出门时更是被冻得直哆嗦,为此,康王除了叮嘱女儿多穿一点外,也让人多备了几个暖炉,说这出殡队伍动起来之后还好,就是这一开始的拜祭仪式最难熬了,大冷天的,大家得基本保持在原地站立不动,看着皇帝敬告天、地、太庙、社稷,然后自己再跟着皇帝三跪九叩,最是煎熬。
季雨菲一听自家父王这么说,便又在膝盖处特意多绑了个护膝,这是季嬷嬷之前就特意给她备下的,此外,也是季雨菲自己的主意,觉得这大规模的送葬队伍,路上得走好几天,谁知道途中吃饭怎么样,而且路上也挺无聊,便让厨房做了一些干粮零食打成包,又想着还有三公主和阿桃阿济等人在,便特意准备了很多。
谁知出发当天便知失算了,这既然是皇家出殡,方方面面的,还是安排得挺妥当的,以至于出发后没多久,这几大包吃食就被季雨菲无奈地弃置在了一旁。
当然,扔是不敢扔的,怕被三公主说浪费粮食,反正天气冷,还是挺经放的。
不过季雨菲也是没想到,这些吃食最终还是没浪费,此是后话。
却说出殡当天这么一大早的,康王父女俩把自己裹得暖暖和和的,在黑灯瞎火里出了门,季雨菲还不断打着哈欠,实在是太困了啊,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呢。
“忍一忍,反正这是最后一次了!”康王低声安慰女儿,又给她出主意:“到时皇上拜祭时,你自己看着点儿,念祭文什么的,时间恐怕有点长,你就抱着暖炉悄悄眯一会儿,当然,自己也警醒着点儿,别太过了!”
这个可以有,季雨菲觉得,反正今儿看着天色阴沉,等下天也不会太亮,低头眯着眼睛谁也看不清,站着打瞌睡这事,如今她也算有经验了。
可惜,一开始还挺顺利,正当季雨菲成功地开始迷迷糊糊之际,耳边忽然传来的话,顿时把她连带前排的一众宗室都给惊“醒”了:皇帝说要在大行皇帝棺椁前让三公主自己当众择选驸马。
季雨菲赶紧睁开眼,虽然看不清陈长安的表情,不过声音听着还挺沉痛,说先帝遗诏让自己要除了狼子野心的宋国公府,如今虽已勉力完成,可惜还是痛失了贞烈公主,也是辜负了先帝期望,没能照顾好一众姐妹,因此,今儿在大行皇帝棺椁前,便要完成他作为皇兄、让父皇瞑目的最后一件事,即给三公主定下驸马人选。
又说,三公主虽然在宋氏一案中立下大功,但终究是个姑娘家,作为皇兄,感到愧疚之余,跟太皇太后商定,如今四海平定,想必父皇也最希望看到三公主开始安然享受宁国公主的富贵荣华。
妈呀,怎么会突然出来这么件事?季雨菲心里惊怒,却从周围一片点头赞扬肯定声里听出,陈长安此举还挺得人心的。
也是,从明面上看,这还是给三公主自主权了呢,虽然其实大的范围早就让陈长安自己圈定了,不过这可是在古代啊,谁家姑娘的亲事不是大人们说了算?皇帝此举已经够可以的了。
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