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封信是三公主写来的,看着那一手飘逸奔放俨然已成一家风格的毛笔字,季雨菲不得不承认,很多事情,既有坚持,也靠天赋,而现在来看,起码书法上,三公主两者都有。
见到信,最高兴的自然是景姑姑,为此季雨菲也乐得把信主动奉上:“姑姑您请先过目!”虽然信封上写着“陈婉清”三个字。
景姑姑也乐呵呵地把信接了过去,一边看一边给大家大致说了说。
一开头,三公主在信里说,她目前跟着袁伯萧梦醒他们一家住在京郊皇庄,“思思姐”做饭手艺挺好,有空时她就进山打打猎,再有空会进城,进城干什么呢,呵呵,三公主表示,说起来可能大家都不相信—
她是去大相国寺吃素斋。
为此她还特意让“思思姐”给她化妆打扮了,以免被人认出,骑的马也是袁伯他们的,大风太招眼了。
天香楼已经不能了,陈长安在那边布了防,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大相国寺比较好,味道不错还便宜,饭也随便添,和尚们和帮着做饭打饭的居士们都挺好,没人说她多吃。
季雨菲景姑姑白流苏:这事我们都信。
然后呢,信写到这里,三公主便毫无预兆地来了个转折,说有一天她在大相国寺饭后溜达,居然看见了张天成,怕他认出自己受到不必要的惊吓,便偷偷跟在后面想主动他告诉一声,毕竟自己以后还是要去吃素斋的,早晚得见到。
又说张天成年纪轻轻的,在大相国寺的待遇居然挺不错,有个单独的小院子,后来张天成跟她解释说是为了隔绝老来找他请教佛法的香客们,对此三公主说自己还劝他,既然是和尚了,那就得干和尚的活,香客们这么诚心,不能把他们隔绝在外,要大方分享。
季雨菲:香客们…三公主这家伙知不知道前面还得再加个“女”字啊,还说人家“既然是和尚了,那就得干和尚的活”,还要“大方分享”,也不知张天成听了这话会是如何扎心。
当然,碰到了三公主,也就算张天成倒霉,这都快成了一条真理了。
果然,接下来,景姑姑忍着笑转述了张天成“被”见到的方式:既然是个单独的小院子,三公主在信里说,想到自己不能被人认出是谁,那墙头也不高,自己当时便干脆选择了越墙进去,之后跟张天成顺利打了招呼,然后两人聊了很多阔别这么久发生的事情。
季雨菲景姑姑白流苏:可怜的张天成…看到从墙头跳下的面目全非的三公主,对方搞不好还朝他大大方方地喊了一声“哈喽,好久不见”,想必当时都快吓傻了吧?就算后来知道是三公主,心情也…一言难尽吧?
季雨菲便很是遗憾地跟景姑姑和白流苏发感慨:“唉,好想当时在场啊,一定很精彩!”
说起来,三公主才是张天成这辈子绕不开的冤孽啊。
本来张天成已经心灰意冷都落发出家了,结果某天这冤孽竟然又活生生地从墙头翻了进来,张天成心里想必是五味杂陈,而且这冤孽不但跟他聊了很久的天,根据三公主之后信里所说,打算以后还要去找他聊天,为此,甚至特意写了信来,说让她们以后干脆把信寄到大相国寺好了,收信人便是张天成,当然,如今该叫“净空”了,说她已经跟张天成说好了,反正以后还要去吃素斋,也要继续找他聊天,那还不如顺便在他那儿收信写信,对方也痛快答应了。
季雨菲景姑姑白流苏:还痛快答应了…碰到这辈子的冤孽,张天成应该是无可奈何答应的吧?
不过平心而论,三公主这神来之笔要比寄到谢家或者天香楼要来得安全,陈长安再怎么提防,也不至于提防到已经出家的表弟身上去,毕竟当初三公主还是“看不上”张天成才走的,哪里会想到如今人家还会特意去找他聊天。
三公主自己也在信中分析了,说谢宜江已经把她们在西北的消息告知了自己,感觉如此来回传达不太方便,而谢宜江自己也一直被陈长安派人盯着,送信出来费劲不说,多几次还很容易被察觉,那还不如把大相国寺当做个收信点。
这让季雨菲想起自己当初被软禁在三公主府里的情况,谢宜江府里现在应该也是宽进严出的情况,确实不太方便。
信写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京城形势一笔没写,三个人不禁面面相觑:这信的重点在哪?是“一顿素斋引出的新发现”么?
外头葛俊杰刚好进来,见大家都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还忍不住出声可道:“可是京城那边有何不妥?”
结果这一可,好吧,见那三人更加一言难尽了,好在白流苏及时朝他使了个眼色,然后找了个借口一起走了出来,一副无语的表情告诉自家相公:“三公主说,让咱们把信寄到张皓然他儿子那里。”
白流苏说这话,自然也是抱着惊吓他的意思,果然,这话一说,饶是葛俊杰沉稳,也是不自禁地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什么?那张皓然不是…这如何使得?!”
白流苏便“噗嗤”一声笑了,待到解说完毕如愿看到她家相公脸上也露出了同样一言难尽的表情,更是笑开了:唉,无论什么事,到了三公主那儿,似乎就总是没有那么沉重了…
既然三公主在信里这么交代了,之前准备好的那封信也就算作废了,本着对她家阿宁的信任之情,景姑姑便又写了封信,里面给了点心铺子的地址,说了些别后想念的话,重新装了信封往大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