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简易的木窗照在叶鸣筝身上,他微微垂下的面庞在柔和的阳光中显得晦明晦暗,见他半晌都没有开口,归晨以为他还想矢口否认,于是补充道:“难道叶教习还想让我拿出什么证据不成?”
谁料叶鸣筝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的开口说道:“我倒还真的好奇,公仪莘蔚是怎么将这一切联系到我身上的?”
既然他想听,那归晨也不吝啬口舌,毕竟她确实被这毒计给坑惨了,不仅打乱了原本的计划,更是两次差点丢了命,还被陷害入狱,所以能当着背后设计之人的面戳穿他的计策,也算是让归晨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我承认你这个计划原本天衣无缝,直到莫莘蔚来缉拿我的那一刻我都还以为澹台郡伯怪罪我是因为我没有保护好证人并且在出发前没有当面禀报他所以造成了误会。可要怪就怪莫莘蔚实在太多嘴,就在我打算束手就擒的时候他突然说早就提醒我不要去,但我偏不听。所以我当即就觉察出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原本我以为莫莘蔚在我出发去崇华镇之前说的那番话,是你们不希望我继续调查天灾的真相,怕我查出什么札册上没有的东西所以要阻拦我,但后来想想,若真的是这样,莫莘蔚就不可能只是轻飘飘的说几句话那么简单了,我能那么轻易的离开郡府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你们不在乎我去调查,二是你们并不怕我能查出什么,因为你们还有后手。”
“若是第一种可能,那莫莘蔚何必还要特意来和我说这样一番话?所以说他说这番话另有目的,那就是引导着我去揣摩你们的意图,猜出你们不想让我去舂元镇,这其实是个激将法,你们越不希望我去,我便非去舂元镇调查不可。”
“那么说得通的就只能是第二种可能,你们不怕我去调查,因为你们知道我回不来,我在执行任务的途中只有一次身陷险境,那就是在洛河边遇到了蛟龙,我若是死在了洛河边上,自然什么消息都留不下来,那你们也就不用害怕。方术再出众的的人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到这种程度,所以蛟龙只能是你们安排的。”
“莫莘蔚的提醒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引我去送命,而能够在澹台郡伯设计诱捕我的计策中添加这一环的人自然是对计策非常熟悉的人,所以我断定,莫莘蔚一定是提前知晓这个计划的,可若这个毒计真的只是郡伯自己想出来的,他怎么会完完整整的告诉只在最后出场的莫莘蔚呢?这件事越多人知道就越容易泄露,就算郡伯相信莫莘蔚,也用不着和盘托出吧,所以这个计策的谋划一定和莫莘蔚有关。”
说到这里,归晨转头看向叶鸣筝说道:“至于叶教习你嘛,其实从我活着回到郡府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你早晚要暴露,因为我不是哑巴,吃了亏自然要想办法向澹台郡伯申诉,他顾及公仪世家不敢伤我,若是知道了我差点丧命一定会察觉出计划中有人做了手脚,而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得知原来一直以来设计我的人就是你。”
“澹台郡伯第一个想到的人一定就是为他献计的人,而莫莘蔚的背后还有一个主使之人,两个条件这么吻合,所以我是怎么联系到你身上的就不用再多说了吧。”
听完归晨的叙述,叶鸣筝居然鼓起了掌,他笑着说道:“公仪莘蔚当真聪慧,早在及安试练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不一般,却没想到再见面时你的心思比之前更加缜密了。”
他居然还有脸提到及安试练!归晨眼神冰冷,直直的看向叶鸣筝又道:“叶教习一直为澹台郡伯出谋划策,想来伏击学子,试练场内劫杀也都是你的主意吧,而州侯最后那个奇怪的判决结果想来也是你的手笔,毕竟叶教习神通广大,再想出个什么对策来嫁祸给别的学子也是有可能的。”
既然澹台郡伯能这么轻易的采纳叶鸣筝的计策,说明他对于叶鸣筝是非常信任的,而叶鸣筝既然可以随意出入澹台世家的书房,那说明他也是澹台郡伯召集起来处理天灾事项的一员,既然如此那他就很有可能也参与了澹台郡伯为了不让其他郡的秘术师调配来汝南而做的两件事,甚至这两个对策很有可能也是叶鸣筝想出来的。
叶鸣筝依然笑的谦虚,看着归晨答道:“公仪莘蔚可不要信口雌黄,是我做的事情我不会抵赖,但不是我做的,我也不会承认。”
看来他是不会承认试练时发生的事情和他又关了,想想也对,隐瞒天灾是澹台郡伯的主意,他充其量只是依命令行事,可调查秘术师擅入试练场的案子可是州侯的意思,他当初来询问自己试练场内的事说明他应该是直接接到州侯的命令,若他承认自己动了手脚,不就说明他是出于本意欺骗了州侯吗?那他的罪责也就变得严重了。
看着现在依然气定神闲的叶鸣筝,归晨突然生出一种挫败感,他的毒计都已经被自己看破了,为什么他脸上还是没有丝毫的动容?
难道他又想要自己的命?或是又想出了什么更毒的计策?
归晨心中开始有些忐忑,虽然她在来的时候做好了准备,但毕竟事发突然,她的准备肯定没有莫舒阳那样全面,若是真的应对不及,那这次还能不能那么好运想到办法脱身就不一定了。
想到这里,她有些按捺不住的问道:“事到如今,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叶教习到底还有什么筹码来和我做交易?”
谁知叶鸣筝勾了勾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