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幡然醒悟?”田冀闻言,回头向记忆中生活了十五年的后宫方向看去,然后齐王地的点点滴滴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
刚愎自用骄傲自大的父王会幡然醒悟吗?
他摇了摇头,心中颇为绝望。
历史上,跟他父王相似的人有许多,这些人···几乎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等撞破南墙,大部分的人要么没机会收拾残局,要么自暴自弃,总之就是撞到南墙就晚了。
当然,历史上也有头破血流后,有幡然醒悟收拾残局的,比如卫文公、中山武公、楚昭王等等,这以后,也有不少。
而他父王,如果历史没记错的话,他父王就是极少数那些撞破南墙也不回头,甚至是那种到死不悟的人。
所以···
父王肯定靠不住!父王靠得住,除非母猪会上树。
田冀心中一叹。
达子满是沉重的走,但田冀却还留在原地,眉心紧锁的留在原地。
原本,田冀认真的估算了齐国现在的形势,认为以齐国之强大,就算被四国围攻,也没有大问题。
不仅是他,齐国其他人也认为现在的齐国没有大问题。
甚至,就在刚刚,在全城的惊恐中,稷下学宫诸子还拿出具体可行的操作办法。
只需要两···不,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齐国的困局就会迎来转机。
如此多的选择,无论哪一种,都有可能带来转机,甚至,哪怕是不做出选择,矛盾重重的六国也会自动出现问题,然后改善齐国的不利环境。
但,哪怕是这样,他父王却出人意料的选择了那一条不可能成功的路线。
现在,田冀算是对他父王彻底失望了。
原本他还想着,是不是还可以将他父王救下来,来个望父成龙。
但,经过十几天的了解,他觉得他父王已经没救了。
他父王纯粹就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那种。
“冷静、冷静,别慌,别急,别乱。”田冀轻轻摸着自己的胸口道:“虽然父王没救了,但齐国的事情,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齐国之强远胜燕国,以强吞弱易,以弱吞强难,哪怕他是武庙十哲的乐毅也不行。乐毅不行,诸葛亮也不行,甚至后世的扶桑也不行。
所以,一时的成败算不了什么,哪怕是临淄失守也算不了什么。
我齐国就是强大,任性!”
说罢,田冀离开王宫,然后向太子府走去。
太子府。
此时,田冀十分沉重的看着脸色同样沉重的太子荣,问道:“兄长,刚刚父王要求大军出城与燕军决战,不知兄长以为此战我齐军是否有胜算。”
太子荣闻言,摇头道:“济西一战,我齐军精锐尽丧,甚至连最精锐的技击士,都十不存一。眼下我齐军兵无战心,将无战意,百姓惊惧而疲惫,这种情况下,根本打不过燕军。”
“兄长,我也以为此战极难取胜。”田冀点了点头,然后又道:“那兄长以为可以劝阻父王吗?”
“不行。”太子荣满脸苦涩道:“若是父王劝得住,那几个月前,大司马魏幸与大夫陈举就不会死了;若是父王劝得住,那二十多天前,大将军触子就会逃亡了;若是父王劝得住,那就在刚刚,群臣就开口了。”
田冀闻言,立即一脸沉重的道:“兄长,我也以为如此。现在,我们即不能劝阻父王,而出城决战又必败无疑,如此,兄长何不早做打算?”
“早作打算?”太子荣脸色一沉:“子冀,你是在劝我逃亡?”
“不,是战略转移!”
“有区别吗?”
“当然有,逃亡是毫无目的的被动逃跑,而战略转移则是有目的选择战场并积蓄实力。”田冀咽了一口口水,解释道:“昔日吴国破郢,楚昭王流亡国中,终日惶惶,不知其所处,此为逃亡。昔日智伯率韩魏攻赵,赵襄子放弃大量土地退守晋阳,然后坚守三年,终于击败智伯。
这就是战略转移。”
太子荣默然。
田冀又道:“兄长,临淄的局势演变到现在,已经不可能再有转机了。而兄长身为太子,乃国之储君,又有人望在身,此时此刻,能拯救齐国的就只有兄长你了。
只要兄长离开临淄,无论是去即墨、还是莒城、亦或者是南城,甚至是平陆、阿城,然后振臂一呼,齐国各地必然应者如云。
到时,兄长采用诸子之策,南和楚,西连秦,北助朝鲜,则齐国之危便可瓦解。
这才是兄长拯救齐国的办法,而不是坐困临淄。”
太子荣不耻道:“临淄受难,我身为太子,却临阵脱逃,如此,我何以面对国中父老,又何以服众?”
“此言差矣!”田冀驳斥道:“我听说在国家面临危亡的时候,所有人都需要为国出力,但也有例外,家中独子者当先娶妻生子,有兄弟数人者,兄归,父子俱在者,父归。
此时此刻,便是如此,在临淄与燕军作战,自有我替父兄上阵,而兄长当留有用之躯,以待将来。
否则,连兄长也在临淄遭遇不幸,那我齐国还有救吗?”
太子荣一怔,震惊的看着田冀,注视许久,然后问道:“那父王呢?”
田冀急道:“兄长糊涂,孟子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后。现在百姓受难,社稷将倾,兄长何必拘泥于父王。
若是父王与我等兄弟在临淄与燕军同归于尽,那兄长当振作起来为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