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弈还在继续。
花克慧更衣后,面色红润的坐在一旁,开始观棋。
她的琴艺是不错,但却不是顶尖的水准。
她担心藏头露尾的蒙面女,除了舞艺还有什么隐藏的本事,是以让棋艺顶尖的殷霱先上场,杀杀对方的威风。
花克慧看着大棋盘,对着旁边人,道“霱哥要发力了,前年正月他跟我外祖父下棋时,就是用这一招。
几乎将外祖父堵得毫无还击之后,直接就投降了,还大赞后生可畏。”
此言有显呗外祖林大儒的意味,同时也颇有抬高殷霱身价之感。
众人一直注视着棋局。
只见在起始时,黑子先走四子。
冀漾似乎一直在被压着打,每一步都走得中规中矩。
在黑子“倒垂莲”后,白子被绝对的碾压,几乎看不到任何白子翻身的可能。
他们着实看不出冀漾有何高明之处,但整个棋局却又毫无败象,实乃让人匪夷所思。
难道让了国子监第一才子四子的棋局,不该在刹那间,就输得体无完肤?
直到方才,在中盘时白小目大飞守角,黑挂角,尖,整盘棋活了。
紧接着,又是一白子落下,好似平地之间刮起了一阵龙卷风,将敌方吹得溃不成军,全部都散了。
观棋中精于对弈的高手们,俱是大惊,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惊呼,道“高!”
殷霱暗道不好。
他眯了眯眸子,细密的汗珠从额头冒了出来,强作镇定,继续落子。
台下。
凌婳蝶换下舞衣后,重新上楼。
她看了眼大棋盘,却没看懂,瞧见旁边认真观棋的花沅,就开始讥诮。
“别以为殷公子年纪轻,就看轻了,其棋艺却早超越了国子监的林大儒,堪称为燕京第一棋士!”
她眉间眼梢的锐利,让人看着就不舒服。
可此时花沅却不怕。
只要有阁臣大人在,她就觉得无比心安,而且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
她唇角翘起,眉眼飞扬,道“方才那啥不是说,殷霱的棋艺平平?”
“三局两胜,蚍蜉蚂!”凌婳蝶面露挣扎之色。
她之前不过是为了诓骗花沅同自己斗艺,才会那般说的。
此时,却又种被打脸火辣辣的感觉。
“哒!”冀漾一子落下,井然有序的白子,忽然棋风强横起来……
其实不过是很普通的一手“封”,落在目之处。
可殷霱却感觉自己被万丈高浪拍在了泥沙里。
他前面辛辛苦苦所布的局,瞬间就受到重创,之前的辛苦布局,几乎刹那就废掉三成。
殷霱早早就夹在食指与中指间的墨玉棋子,掉回棋盅内。
连台下的荣弘璧都怔住了。
他从来没见过有人能这么快就在殷霱手上翻身的,且还在让四子后。
其余的人也是惊怔在那里,满满都不敢置信。
虽殷霱出身富贵,但国子监的名声却是他凭着自己的努力挣来的。
眼下竟被人反将一军!
众人心里发毛,紧紧地盯着殷霱将如何反转。
白子虽一时占了上风,但他们却不相信,殷霱会输。
只见殷霱的眉心深深锁起。
他对弈自来云淡风轻,因为对手不值得他多费心,可眼前这个年岁和他差不多大,身上没有任何功名的男子,竟让他心生波澜!
殷霱心下凝重,掀起眼皮睨向对方。
冀漾却未曾给他一个眼神。
手指捏着挂在腰间,绣着一窝窝粽子的荷包。
小粽子绣得个个都圆滚滚的,有几只剥了绿皮,露出里面的小红枣和白糯米,还有一只被咬上几口,缺了角被绣上眉眼,煞是可爱。
荷包针脚细密,极为精致,却极为不符合冀漾谪仙般的气质,但偏偏又有种不言而喻的和谐。
这是小丫头早上给他亲手系在腰间的。
他这辈子还没收过女子的荷包呢!
小丫头懂送男子荷包的意思吗?
也幸亏他把她当亲妹妹,没有过多的想法,不然真的会误会。
“啪!”黑飞,白拆二。
殷霱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食指和中指重新夹起一颗棋子来,落到棋盘上,他布下的己方棋路,又活了一角。
“哒!”白肩冲,消掉黑势。
冀漾一面把玩粽子荷包,一面轻轻地落子,对弈又不是比力气,难道谁按子的力气大,谁就获胜?
他似乎每一步,都能引得高浪而来,将河畔上的黑棋抹平踪迹。
对方已然露出势弱的端倪……
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
数次后,殷霱的气势衰败下来,黑子损伤一大片,被攻城掠地,家河破碎……
殷霱脸色煞白,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棋局,不知该如何走下一步。
“漂亮!”花沅眸光潋滟的望着冀漾。
虽然她在棋艺的天赋上,不如台上的二人,但这并不妨碍她欣赏。
何况她还听到几个老者惊呼起来,如此她就更确定冀漾一招就离奇的扭转了局面,大占上风。
记得前世,冀漾与殷霱前后都是状元及第,但家世背景却相差悬殊。
前者不过是落魄伯府的嫡长子,且还是个不得族中助力的棺材子,冀府可劲的糟蹋冀漾名声,玩命儿的拖后腿。
而殷霱的父亲乃是户部尚书殷谦,其母殷夫人赵氏随母姓,是荣贵妃的奶姐妹,外祖母赵老夫人那可是荣贵妃的奶娘,算是半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