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一年半的时光,不长不短,却就这么过去了。
建兴二十一年年,九月十八,城主府依着大凉习俗,一早往将军府送上了催妆盒子。
里面三牲海味,各式礼品,还有一整套的镶红宝石大妆头面,金丝绣红盖头,俱都是造价不凡的上好之物。
催妆盒子送到世安苑,虚竹瞧罢合了盖子,不由笑道:“大小姐可真是疼咱们小公子,送来的饰物都用了时下难得的细金打造,价格较寻常的纯金高出十数倍,戴在头上的重量却能轻好些,贴心的不行呢!”
洛瑕在一旁,浅笑着轻抿了抿唇角,这一天,终于要到了。
“小公子,正君来了,看样子是有话要同您说。”
拾初走进来,话音方落的功夫,萧氏人已行到了里间。
“父君安。”洛瑕忙起身见了礼。
萧氏冲他笑笑,伸手将他扶起,拉着他一道坐到了一旁的软榻上,然后,萧氏冲屋内的侍子们摆摆手,将人都打发下去了,方道:“为父今日来,是有些体己话,要单独与你说的。”
洛瑕微低眸,“请父君说。”
萧氏轻拍拍他的手背,“为父和你母亲都很满意这桩亲事,境儿也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她对你的用心,咱们如今都瞧在眼里。”
“可你这一嫁过去,就是容氏嫡长女的正君,还有正二品诰命在身,是正儿八经的宗夫,而世家宗夫最讲究的,就是宽容大度,不争风吃醋。”
“境儿她,到底是容氏嫡女,将来要承袭城主之位,金尊玉贵,位高权重,身边伺候的人,恐不可能只你一人。”
“到时候,你万不可为此苛责烦扰于她,只坦然受着,再做主抬那么一两个身份低好拿捏的,作一副能容人的样子,就行了。”
萧氏说着轻叹了叹,“咱们做男子的,哪可能真的不受半分委屈呢?”
洛瑕在旁听着,一双眉眼更低垂了下去,只看面容,倒瞧不出他此时在想些什么,他只是低了声,对萧氏道:“父君放心,您说的这些,我明白了。”
萧氏点点头,又道:“剩下的,我就不多说了。总归是城主府里主子少,小小也都熟识,相处起来没那么复杂,还是极好的。”
洛瑕轻抬眸,“嗯”了一声。
萧氏见说的差不多了,从袖间拿出一早装好的薄本子,递到了洛瑕手中,道:“这上面的东西,你今日无事便看看,多学着些,毕竟坊间都说,这男子啊,只要在这事儿上伺候好了妻主,她自然会待你如珠如宝。”
洛瑕微红着双颊接了,萧氏便站起身,道:“为父这就先回了,明日还要早起,你估摸着时辰,莫睡得晚了。”
洛瑕轻起身,“恭送父君。”
萧氏走了,洛瑕也没唤人进来,就直接坐到妆台旁,轻轻翻开了手中那薄薄的一本册子。
前世没人与他这般语重心长地说道,也没人给他看过这样的东西,他自身更连经历也不曾经历过,能略有所知,还都是听贵夫们四下无人时说起的。
是以对此,他心间倒委实,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
然这册子刚被翻开一页,他便蓦地抬手将之合了。
继而双颊通红,眼眸轻颤,原来这档子事儿,竟是这般羞不可言。
罢了罢了,还是压在箱底,待哪日用得上了,再瞧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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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卯时刚过,拾初便来将洛瑕唤醒了。
九月里的清晨,天还灰蒙蒙的,没有亮透。
萧氏带着全福人沈正君过来了。
这沈正君乃是萧氏娘家嫡长姐的夫郎,上面双亲俱在,膝下子女两全,穿着件绛红色遍地金通绣褙子,簪赤金绿松石宝结,端庄持重,雍容华贵。
待拾初服侍着洛瑕梳洗罢,换好嫁衣,沈正君便上前,为洛瑕梳头。
因着这一层姑侄关系,沈正君待洛瑕自然亲切,握着他的手说了许多的吉祥祝福话,才拿起妆台上的羊角梳,给他束发。
细金打造的金束发冠,横插一支上好的碧玉簪,再于额际轻垂下一颗羊脂玉质地,米粒大小的圆坠子,简洁大方,称极了洛瑕清雅精致的面容。
沈正君瞧着,不时要出声赞叹,又是夸他发质如绸,又是赞他丽质天成。
他不由微红了脸颊,抿抿唇角,并不做声。
朝阳初升的时候,映日晴天,丹桂飘香,城主府迎亲的队伍徐徐而至。
将军府黑漆挂红绸的厚重大门从内打开,洛明仁与萧氏略整了衣衫,踏步而出。
身穿洛瑕亲手缝制的皂缘赤罗裳喜服,头戴嵌金墨玉冠,容境步履持重着走了进来。
今日的她,神情间少了往日里漫不经心的闲散,多了几分少见的端凝,一身风华不掩,行止从容有度。
她身后,跟着三位同样气度不凡的贵女。
白氏镖局的少主白澜夜,泰元城主幼妹慕容以沫,还有隐世士族西陵家几百年来最年轻的家主,西陵昭。
容境几步走到洛明仁与萧氏面前,拿捏着分寸行礼跪拜。
洛明仁与萧氏一起将人扶起,带着容境与她身后三个一道入了正堂。
正堂设了喜宴,第一桌是鱼唇海参席,后面跟着三丝席和全羊席,俱都是上佳的食材精做。
有底下的官员贵女前来敬酒,容境面上淡笑,来者不拒地,一一饮下。
爆竹声噼啪响过,洛瑕的嫁妆便要先一步开路往城主府去,这搬空了将军府一半私库的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