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孩子,他就不能再这样……全然不顾地占着她了。
他就要开始,为她准备纳侍的事情了……
“妻主……”他开口唤了她,言罢又有些语塞,不知这心间悲喜,究竟从何说起才好。
她吻了吻他的唇角,“别怕,为妻会陪着你,这段时间,都不会离开你……”
她能感觉到他心间的那一点点隐忧,以为是他即将初为人父而生出的淡淡不安。
他合了合眸子,没说话。
她显见是极愉悦的,一边将轻柔的吻流连于他面上的每一处地方,一边缓缓道着:
“族中长老们都盼着嫡长女,为妻也想小小这胎是个女孩儿,到时候,为妻亲自教她读书习剑……”
“对了,你可不能再任性,随随便便去管旁的事情,要记得从今开始,你不是一个人了……”
“但凡有什么想做的,都好好等为妻回来,与为妻商量着办……”
“为妻还听说,怀孕的头三个月胎位不稳,往后高处水边,都不准你再去了……”
“安胎药要按时喝,喝热的,三膳也要定点用,食谱都按周爹爹明日过来定下的,吃的均衡些,养分都要补充齐全……”
她说着停了停,带着几分郑重地与他双手交叠,“小小,和为妻一道,我们一起护着她来到这个世上……”
他静静听着,心间莫名就暖了暖,那一丁点儿涩意也淡下去,“我听您的。”
到入寝的时候,她紧搂着他的身子不肯放,被他轻轻推了推手臂,同时出声问她道:“不是该分开睡了吗?”
妻夫不在一个被窝里同寝,这一直是大凉的习俗,每家床榻上都备着两套被褥,男子睡里侧,女子睡外侧,是严苛些的儒家之道所约束,讲究不能无度纵欲。
但往常,她喜欢抱着他,并不遵守这有些灭人欲的戒律,毕竟两人总要折腾些时候,等完事了,他又早没力气再去扯自己的被褥,便总是安安稳稳地窝在她怀中贪暖。
可如今不一样,他已经有了身孕,不能再做那事情,还和她这般靠近,便有些不好。
她却不依他,将他往怀中又收了几分:“不分开睡。往后天就渐渐凉了,更要为妻抱着你,免得你不老实去踢被子……”
他轻扇一下羽睫,低声分辩:“我没有……”
他从未踢过被子,他睡着的时候,很老实的……
她自然知道怀中这个少年沉睡时温软乖巧的模样,但这不重要,她只是想要,继续抱着他……睡觉。
侧首吻吻他的眼角,她嗓音低沉:“乖,听话。为妻抱着,你睡得好,对孩子也好。”
他于是不再执着,柔软地倚进了她怀里。
安静地过了半晌,在他合着眼眸几要睡去时,她语声微沉,似有几分不虞道:“接下来几个月,就都是只能看不能吃的小小了……不好。”
他神思一下子回拢,心间一紧,身子僵了僵,低声问:“您……会……想要吗?”
她埋首在他颈侧一啃,“当然了。为妻可不是圣人,都尝过了你的滋味,怎还会不存念想……”
他眼眸一低,“那我……知道了。”
他不会让她没人伺候的,他已经想好要为她纳侍了……
她自他颈间抬眸,“你知道什么了?”
他强自笑笑,“您就先委屈些时日……”等他要来些良家子的画像,再好好地为她选入府几个。
她却伸指抚了抚他的唇,“别这样笑,不好看……为妻是委屈了,但为妻心甘情愿的,你安心照顾我们的孩子,别的,都不用想。”
她以为他是在为不能伺候她而愧疚。
他抬手拉下了她的指尖,“妻主,我们……先睡罢。”
她低首吻上他的眉心,“什么都别怕,小小,有为妻在……”
他安静地点一下头,眼眸轻合,心事却重重,然到底是在她怀里,没多久便安然睡去。
她却在暗黑的夜中张开了眸子,指尖重抚上他的脸颊,头一次觉得,他对她存了心事,还……有了生分。
“洛瑕,你到底……在担忧什么?”
极轻的语调,似有若无,很快便为这一片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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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起,容境照例练剑,回来时,洛瑕正为她整理朝服发冠,一见她,便浅笑着迎上来,“妻主安。”
她抬手执了他的下颌,静静地将他看了一会儿,却再没瞧出如昨夜那般的异样。
她不动声色地收手,在他拿来朝服要为她更衣时,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今时不同往日,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
她言罢从他手中接过衣裳,自顾到里间整好了衣装。
屏风外,他唇角轻抿了抿,往日里总温温润润的眸底,微微失了神采。
她不知道,他喜欢为她做这些小事……
她束好发冠绕过屏风走出来时,见他还立在原本的地方,便轻拉了他的手坐到桌边,迟疑一息,开口道:“更衣一类的事情,为妻可以自己来,你别累着……”
常听说孕中的男子心思敏感脆弱,她也愿意为他放低姿态,多解释,多哄着。
他低低眉眼,“可我想……服侍您。”
没几日了,等新人进府,她可能……就不会再在他身边了。
她闻言笑了笑,轻捏捏他的掌心,“那也好,往后还是让你来做。”
他没言语,轻点点头,执起筷箸开始为她布菜,待早膳毕,他又带上浅浅笑意送她出府,神情自若一如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