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府,颐秀居。
李氏被送走后没几天,方氏忽染风寒,容境向书院告假,亲自在颐秀居侍疾。
而书院再一次沐休的日子,正是容境在家侍疾的第三日。
容清越和容清琬都用完早膳便来问安,又因一早定了燕先生的剑课,请过安后便匆匆离开。
这燕先生虽只收了容境一人为徒,却也得空指点容清越二姐妹的剑法。
洛瑕这日无事,也一早过来颐秀居,还趁着容境被容无逸唤去谈事的时候,亲自为方氏喂了汤药。
方氏还有些虚弱,斜靠在床畔笑看着他,“小小真是个好孩子。”
洛瑕回以一笑,“境姐姐有事忙,临去时交代我了。”
方氏颔首,又有几分忧虑,“境儿纯孝,我心甚慰,只是这几日,着实耽搁了她的课业。”
洛瑕坐在床畔,认真道:“方姨夫,您也知道的,境姐姐天资聪颖,书院讲的那些诗论,她只看一遍,便能比旁人通晓的更多,我在男子的学堂,都常能听闻书院先生们对境姐姐的夸赞。所以您安心养病,不必为此担忧。”
方氏点点头,“我听小小的。”
容境回来时,见到的便是洛瑕与方氏相谈甚欢的场景,她不由脚步微顿,停在了门口。
洛瑕似乎很会哄长辈,方氏听着他讲,便不时轻笑出声,原本病态的脸色也红润了几分。
容境的眸底暖了暖,她微带上笑意,举步走了进去,“父君,方家的两个表弟表妹来看您了。”
方氏闻言一喜,“可是雪落和雨晴来了?快请进来。”
方雪落遂款款而入,一身鸦青的松纹直缀,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步履从容间,尽是大家风范。
他身后,方雨晴紧紧跟着,圆嘟嘟的小脸在见到洛瑕的一瞬,忽而就亮了起来。
两人停步在方氏床畔,道:“问小叔安。”
方氏笑着将二人扶起来,“你们母亲近来可好?州府上的差事忙不忙?”
方雪落道:“小叔放心,母亲一切安好,只是听闻您身子有恙,定要叫咱们兄妹过来看一眼才安心。”
方氏点着头,又看向容境,“境儿,快去吩咐些茶点,雪落喜欢桂花糕,雨晴最爱松仁酥,还有咱们小小,一来就要上马蹄糕的。”
容境应声去了,方氏拉着方雪落的手坐到床边,问及了许多事情。
洛瑕安静地退到一旁,心下此时明白过来,照方氏对方雪落这般的喜爱,前世他与容境议亲的事,只怕不假。
莫名地,洛瑕觉出心间有几分闷闷的不快。
方雨晴在这时凑到他身边,一脸笑意地看向他,“小哥哥,你也在清和书院读书吗?”
洛瑕看看她,点了点头,“嗯。”
方雨晴笑意更深,“那晴儿明日也要去进学了,还能见到小哥哥吗?”
洛瑕轻笑,“清和书院很大,进学的学子也很多,要碰一面很难的。”
方雨晴小脸微垮,“可是小哥哥长得好看,晴儿好想每天都见到小哥哥,这样的话,一个哥哥修仪端方,明艳如日,一个哥哥姿容昳丽,清雅如月,晴儿该多幸福呀。”
“小姑娘,想的有点多了。”一个淡淡的嗓音从门外传来,看时,是容境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四个端了托盘的小侍子。
方雨晴小脸一皱,张口欲要反驳,又被容境一个凉凉的眼神看过去,她不由缩缩身子,扑到方氏面前,委屈道:“小叔您看,境姐姐欺负晴儿。”
方氏轻拍拍她的背,“罚你境姐姐不准吃松仁酥,好不好?”
方雨晴遂笑,“好!”言罢,她跑到那端着松仁酥的侍子面前,一手抓起一个,黑亮的眸子滴溜溜转上一圈,其中一个松仁酥便递到了方氏面前,她笑着道:“小叔先吃。”
“好,晴儿真乖。”方氏接了。
她又跑到方雪落面前,“哥哥,你吃松仁酥吗?”
方雪落摇摇首,“晴儿吃罢。”
她遂来到洛瑕面前,“小哥哥,你吃。”
洛瑕正待接了,一只手忽而先方雨晴一步,将一块马蹄糕放到了他手里,鼻端盈满清泠泠的冷茶香,他听到容境附在他耳畔,轻声道:“小小的马蹄糕在这儿。”
与此同时,方雨晴一个闪神,手中的松仁酥不知怎的就到了容境手里,容境噙着笑咬上一口,道:“小姑娘,你这个不好吃,剩下几个还是留着自己吃罢。”
她言罢将手中的松仁酥轻轻一丢,那仅仅缺了一个小角的松仁酥就稳稳落入了一旁的纸篓中。
方雨晴见状小嘴一抿,立时就要哭出来。
洛瑕不忍见这将来为容境助力良多的状元郎哭,更不想状元郎因此记了容境的不好,遂重新拿来一块松仁酥送到她面前,道:“晴姐儿吃。”
方雨晴就着他的手,轻轻咬了一口松仁酥,圆圆的包子脸上登时换上全然的满足感,“小哥哥喂的,好吃。”她说着觑一眼容境,眼角隐有几分得意。
容境眸色微深,她忽的站起身,淡声道:“晌午将至,我去为父君取午时的汤药来。”
洛瑕转首看她,却只来得及瞧见门框边一块月白色的裙角,她人已出去了。
方雪落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想到容境一反常态的计较,手中拿着的帕子,不由地紧了紧。
容境出门不久,一场五月里的春雨不期而至,细雨绵绵,淅淅沥沥地落下,竟也不算小。
洛瑕望望窗外雨打芭蕉的细密,不由想起,容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