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明白的，早就应该明白的，于渊身上那些规则的创口和只有一只在流血的手、对高压电的漠视、超越人类身体极限的不正常。
他步伐僵硬地走过去，感受来自四面八方的风，众人的表情各涵惊讶，只有虞韶光习以为常，她表情极淡，安静地看着于渊。
于渊把唐刀顺着摸到的边沿插进去，其实根本没有缝隙，但是金属墙壁却被他硬生生插进一把唐刀，发出吱吱吱的机械搅动声音。
于渊指着那扇露出一丝痕迹的门，对兵器说：“拽开。”
于是兵器拔出长矛，一把把长矛扎进金属门，矛尖分裂，蛮横破入，偶尔溅射出火星，抓死，整个金属门不再有余地，布满古老长矛。
随着一声闷响，红铜墙壁上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开口，门被打开，却没有人进入，兵器再一次抬起重弩，一圈又一圈围住房间。
他们很紧张，季风感受得到，那种弦丝绷紧碰一下就会断开的情绪漫延在空气中。
为什么他们总是如临大敌，面对林慕白是，面对夏辞也是，我们，不应该是伙伴吗？
有个兵器在询问过于渊后，扔进去一根发光棒，莹白的光充斥着漆黑的金属房间，于渊眼角抽搐似的一跳，因为有个身影背对着门口坐在玉石桌上。
冷白的箭头瞬间抬起，对准那个有些消瘦的背影。
于渊看了一会，走向前，拾起唐刀握在手中，往里走。
“于工。”有工作人员叫他的名字，想要阻拦他的行为，可是想要阻止一个临时起意的人，光说话是没用的，最好的办法是动手，只是于渊半个身子已经在金属房间中，没有人愿意过去。
于渊没有停下，径直走到那个背影后面，两个人离了不过一米。
“夏辞。”于渊没有什么情感波动的叫她。
季风站在虞韶光身边，穿过人群看着那两个最难死的人。
没有得到回应的于渊握着唐刀的手紧了紧，往事历历在目，如影随形，如鲠在喉。
“啊。”她轻轻答应了一声，转过身，整个人摇摇欲坠，面色苍白，嘴上暴起干皮，眼神黯淡无光，颓败不堪，与第一次见面时的冷美人相差甚远，有那么一瞬间，于渊后悔把她接来这里。
见她还是夏辞后医疗人员跑过来蹲在她面前，问：“你感觉怎么样？”
“头疼，这是哪？”
“船上，你不记得了？”医疗人员以为她在房间中撞到了造成脑袋暂时失忆，可她头上并没有明显伤口。
“我记得我正在从深渊中出来。”她捂住脑袋，有些痛苦地皱起眉。
于渊阻止医疗人员继续问话，“马上要启程，先到这，回去再让她去木号楼做全面检查。”
“好的，于工。”
“季风。”于渊叫他，“抱她出来。”
夏辞抬起头在手指缝隙中看到身穿甲胄的高大男生扒掉冰冷铠甲，然后穿过人群，走进房间。
“怎么样？”他眼眸垂下，专注地注视着。
“还好。”她回答，随后蔫蔫闭上眼，其实不好，她出事了。
她与林慕白还有沈珪被放在一处，季风坐下她和林慕白之间的椅子上剥桔子，他换了一套黑色短袖和短裤，头发竖起，像个刺猬，不过露出全部的脸部轮廓，十分英气俊朗。
“吃吗？”他递过剥好的桔子。
夏辞摇摇头，困倦，不想吃，她并没有像身边两人在输液补充能量，而是由于渊送来了瓶装的葡萄糖和头孢。
不敢给她输消炎药，沈珪昏迷，没人把针头从血管中取出来。
她喝了两瓶葡萄糖，拿起头孢药瓶把玩着，成年人最多两片，她想了想吃了四片，因为全身都疼得厉害，就像身体内有一个炎症熔炉，在不知疲倦的燃烧着。
身下偶有轻微颠簸，并不像在海洋中，她环顾四周，穿过帘帐看着玻璃外的云层，明白了这是在飞机上。
“快到了，还有一个小时。”季风咬着桔子说，他没有一瓣一瓣掰开吃，而是像吃苹果那样咬着吃，几口就咬完一个桔子。
夏辞恹恹地看着，羡慕他的好胃口。
炸弹爆炸时，林慕白挡在他身前，帮他中和挡掉了大部分冲击力，这让他现在看起来还是生龙活虎。
“你要睡觉吗？”如果她要睡觉他就把灯关了。
“睡不着。”困倦但是睡不着，整个脑袋都在吱吱吱地吵闹，神经紧绷。
“哦。”那不关了，“要聊聊天吗？”季风说出这句话立刻就后悔了，他不是擅长聊天的人，干嘛说这话，没话找话说肯定出问题。
“聊什么？”
“你学习挺好哈。”他迅速拿过一个桔子掩饰自己的口不择言，埋头剥皮。
直到橘子上的白色橘络都快被摘没了，对面的人也没回话，季风心想少女你这么沉默就不好了吧，虽然我也不是能言善辩的人，可这句奉承本质上没有问题啊。
于是他抬起头想一探究竟，就看到病床上的人还保持半卧的姿势，只不过肩膀和头压进枕头中，原来是睡着了。
她的姿势有点奇怪，就像是在看季风时突然睡着的，整个脸都面对他那个方向。
“喂，夏辞。”季风起身凑过去小声喊了一声。
“别喊她。”沉寂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季风扭头看过去，是于渊坐在远处，他正启动笔记本，处理事务，幽蓝的光映在他脸上。
“不是，她突然睡着。。。”
“我知道，葡萄糖里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