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涂满蔻丹的手指指着锦姝,声音不大,语气却级冷。“我将令牌交给你,不是让你招摇过市惹祸的。你,真是无用至极!无用至极!”
锦姝垂着眸,手抚半张被打得高高肿起的脸。
“母后,我没想到……”
“没想到?那你想到了什么?我看你除了神君宫,脑子已经不会想别的了。”
天后满身低气压,几乎要化做实质。
“你不知道那些力量暴露出来会发生什么吗?当年的事情你以为完美无缺,你以为你父君也和你一样只记得神君宫的那位?不会顺着追查?”
“我错了。”
锦姝认错,不经意间咬紧下唇,小小的动作牵动脸上的伤,心底一抽一抽的疼。
天后见状更是怒极,“你摆出这副受了委屈的模样那种贱人的做派是吧?”
她怒吼着,一把扯下锦姝遮住面颊的手,“给本后拿出点天宫大公主的仪态来行不行!本后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锦姝长长睫毛抖动,将眼中水汽眨去。
说好的不再难过,却忍不住。难道被打成这副模样,就是所谓的天宫大公主该有的颜面?
多么可笑!
锦姝也确实笑了起来。
愤怒中的天后却不曾发现一直对自己言听计从,没有任何异常的女儿今日有些反常,因为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给锦姝半分关注,自顾自调整着自己的气息。待气息略微平复后,这才问道:“你派出这么多人,事情办成了吗?”
仿佛之前的打骂,只是个幻觉。
“东西还没到手,人已经离开东皇仙城。苏依运气很好,加之她身边的两个人战力非凡,目前没有找到好机会。现在她们应该过了东篱仙城,往堕仙战场靠近了。是不是继续派人出去,还请母后示下。”锦姝道。
得到这番回答,天后给了锦姝一个恶狠狠的表情。
“将那些高阶的人都撤回来,动静太大。你二弟在战场,若咱们派出的人不小心误伤了他可就不好了。如今他那边正势如破竹,你还是别给他拖后腿。”
每一句话都是拳拳母爱,天后对景轩的维护从未掩饰。
锦姝行礼,应“诺”。
“吩咐下去将痕迹扫干净,不要让人抓住把柄,倘若力量再有损失,拿你是问!”
“是。”
正事儿说完,天后在没话说。她一只手撑着额一只手摆了摆,示意自己累了,让锦姝回去。
锦姝行礼,恭敬的后退。。
“慢着!”
锦姝微微一顿,以为天后有什么别的吩咐。
“把脸上的痕迹处理一下,不要让旁人看出来。”
锦姝眼中希冀的光骤然黯淡,她说:“好。”
走出大殿时,她微微回望,空落落的殿中,只剩下满地残花和那个疲惫的女人。
天下最尊贵也最颓丧的华丽裙摆仿佛零落的花瓣一般失去了生机,锦姝不用看也知道,那个端坐的人身上是沉沉的暮霭,不论面上如何雍容心底总是和当年听说父君有了新欢时一般无二的扭曲、不甘、疯狂。
她紧握门扉,狠狠闭了闭眼。
从那天开始和母后同处的每个日日夜夜,母后都在如此这般折磨她和自己。
那时候,小小的她抱着母后,说:“母后,咱们走吧!离开父君,你还有我,还有弟弟。”
也是那一次,母后第一回动手打了她。
从那天开始,在她面前的母后就永远停留在最扭曲、最癫狂的时刻。
母后说,“凭什么?我辛辛苦苦和你父君打拼了千万年,那小蛇一来就要抢走一切?
我走了没关系,你和你弟弟日后要怎么办呢?
那小蛇养的有爹娘的疼爱,你们却只有孤零零的姐弟二人,母后一想到此就心如刀割。
天宫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和你弟弟的,小蛇养出的孽种凭什么分一杯羹?”
母后那般疯狂,除了她没有人见识过。
母后的不甘心,通过身体的伤痛让她切实品尝。
她想,母后心中的那种痛一定比打在脸上的那一掌更痛苦千万倍。不然,从脖颈流淌而下的幕后的泪为何那般灼人?
所以,她乖乖听话,只希望母后不要更伤心。
她看着调皮捣蛋的二弟,看着他不听母后的话,惹得母后伤心,她恨不得将自己劈成两半。一个代替弟弟变成母后心目中最听话的模样,一个代替母后去承受儿子不听话带来的痛苦。
然后,她越来越懂事,做的越来越好。
母后终于露出了些笑模样,她摸着她的头总是说,“姝儿,你要保持公主的气度。咱们不是外面的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只有贱人才喜欢用些妖媚手段迷惑男人,咱们不能学。那条小蛇有什么好的,整天娇娇弱弱的模样勾引你父君,这种人是天底下最恶心的人。”
所以她按照母后的要求生活,永远端方,不能哭、不能撒娇、不能……
然后熬死了那人,她以为母后终会展颜,变回从前的温柔母后。
但,事实告诉她。是自己想多了。
温柔大方、识大体、顾大局的女人,只有在父君和景轩面前才活着。在她面前,母后永远是扭曲狰狞的女人。
停在宫殿大门口的锦姝睁开眼,突然有一种不堪承受的感觉。
身后的女人总是疯狂的模样,她想冲过去不顾什么公主礼仪、仙女形象的咆哮“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不离开!”
或许,自己已经到了承受的极点。既然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