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回(上)别时容易相见时难梦里不知流水落花
石念远细品灵体所吟词句,无奈轻叹。
感情此事,谁也不欠谁的。你因为喜欢一个人而努力的去对他好,如果他也正好喜欢你,接受你的好并且做出回应,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不过,通常情况下,你越是卑微的去讨好,就越是换不来他的喜欢,感恩感激、同情怜悯,从来都是距喜欢偏爱最远的距离。
自从踏足仙道以后,石念远还真没见过伉俪情深的仙家道侣。而对凡夫俗子来说,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石念远一向都觉得,男人与女人之间从来都没有那么多两情相悦,大多数人不过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身边的同龄人都成了家,父母联合七大姑八大姨时不时组织一番你唱我和的怂恿鞭策,然后勉为其难接受相亲,再凑合将就的与一个还算顺眼的人尝试相处,再然后,吵架、冷战、讨生活,带孩、抱孙、过日子……一辈子也就这么过了,即使心底藏有一个不可能的人,会总会在柴米油盐的平凡中,与烂菜叶一起腐化,最多最多,偶尔出现在梦中,梦醒即忘。
有介于此,石念远一直都认为,在感情的世界里,自己无比幸运。
石念远喜欢若湖,从在水月洞天醒来,若湖趴到自己胸口上那一刻起,石念远就喜欢上若湖了,或许始于感恩,或许始于陪伴,或许始于颜值……怎么说都行,反正喜不喜欢这件事情,只有不喜欢才会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喜欢,则根本没什么道理,至于这一份喜欢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变成了爱,石念远自己都说不上来。
所以,在流风雪一开始向自己表露心迹情愫时,石念远是并不承认,更不接受的。兴许是受前世的影响,在石念远的情感理念里,一颗心装一个人,也就够了。
岂料,在与流风雪经历过一天天陪伴、一次次生死,人心非石,流风雪的音容笑貌不知不觉的刻印进石念远心底,硬生生挤进那无比重要的位置。
石念远至今为止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若湖说,其实从始至今,石念远都从来没跟若湖提起过此类话题,而若湖却总是仿佛懂得一切,更理解一切,这无疑令石念远心中更加充满负罪感。
在感情里,男人似乎总是这样——女人时常要东要西、求这求那、将男人跟这个比那个比、猜忌这样试探那样……男人就总会对女人心生厌倦,一颗心逐渐从炽热变作冷却;相反,女人什么也不主动去要,只是理解支持、忠贞陪伴、默默付出,男女双方一起努力向更加美好的未来奔卦,男人就总巴不得能把心肺都掏出,把一切都给女人。
石念远不蠢,纵然没有运识,确实没法切实感知到薇安的付出,但是薇安对自己的感情,石念远很清楚。只不过,石念远的确觉得心里的那个位置,同时住着若湖与流风雪已经足够拥挤,再容不下其他人了。
“周嘉敏。”听到石念远的提问,灵体轻声应道。
鸣雷帝国小周后周嘉敏在大周后周娥皇骤然辞世,葬到北海泉畔的娥皇庙时,向当今天子李煜唐求了一道在娥皇庙立衣冠冢,并在自己死后将自己与姐姐同葬的圣谕。
就连鸣雷帝国上一届十年大朝,小周后周嘉敏都没有现身,而今,石念远闻听灵体自称周嘉敏,既感出乎意料,又觉情理之中。
出乎意料在于,隐世不出的小周后周嘉敏如今竟然是以灵体的方式存在,至于情理之中,自然是因为周嘉敏那一身皇后凤袍。
“鸣雷帝国武侯嗣子石念远,拜见皇后娘娘。”石念远将流风雪轻轻放躺地面,一甩青衫下摆,就要恭敬伏礼。
未料,一股柔劲将石念远托住。
周嘉敏轻声道:“自从跟姐姐一起凤冠霞帔的嫁给从嘉哥哥那天起,我就从不参政议政,没有尽到半点母仪天下的职责,你这大礼,我就不受了。”
周嘉敏忽然看向上方天际,摇头无奈笑了笑,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石念远听:“李从嘉、周嘉敏,是不是一对挺般配的名字?”
“身为臣子,不敢妄议圣上与皇后娘娘。”石念远同样感知到了隐匿在半空的李煜唐,出声如此答道。
“你们男人,总喜欢将一切都计划周密,万事都掌握在手,总是喜欢展现出一副沉稳模样,然则,心底都住了一个孩子,一旦遇到感情之事,心底的孩子就会跑出来,让你们时而幼稚、时而撒娇……”顿了顿,周嘉敏再次仰头看向半空,轻声续道:“还总爱自欺,就像从嘉哥哥,堂堂仙神两道绝顶强者、一国之君,竟然故意躲在那里不敢出来见我,却又故意漏出气息让我能够发现。”
周嘉敏看向石念远,笑问道:“你说,他是不是别扭得紧?”
石念远“呃”了一声,心里嘀咕不止。
这他娘的要老子怎么回答?
“噗……”周嘉敏掩嘴笑道:“不妨事的,抛却君王身份,从嘉哥哥其实也。你是不知道,在先帝时代,从嘉哥哥整天都在我和姐姐耳边抱怨,说帝王心术有多么讨厌,说一国政事有多么麻烦……谁晓得,天意弄人,最不想继任君王的从嘉哥哥,最终登基为帝。”
石念远觉得,周嘉敏的话并不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而是因为在意隐在半空那个不敢见她的他的心情,以跟自己说话的方式,实际上是说给他听。
“直到登基那一夜,从嘉哥哥都还在抱怨,挥笔写下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