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白。”他迟缓的回答着,一字一顿的,说着自己的名字,“是大夫。”
周怡宝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清冷的声音。他的声音,就像是一支缓缓流淌的孤寂的清泉。
她问着:“这是什么地方?”
“理县,百草村。”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受伤了。”
“嗯,谢谢。”她问:“现在,是几几年?”
“2009年,好了,你先歇着,我去熬药。”他伸手给她掖了掖被子,继续说,“晚上风大,别乱动。”
2009年,她没有穿越,活在当下,这种感觉真好。
她伸手探着他的鼻息,他没有死,但是,鼻息很微弱。
记得他给她喂药。
睁开眼睛的时候差点没激动的心脏罢工。
他是在,用嘴巴,给她喂药。
他的嘴唇,很凉,但是,喂进她嘴里的药,很热,很热。
他应该是看到她睁开了眼睛,他的唇,缓缓的离开了她的唇,说道:“你醒了。”
很随意的一句话,也没有解释,他嘴对嘴,给她喂药的事情。也许,在他眼里,这样喂药,就像急救一样的人工呼吸一样,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恐怕,这也是不得已之举。她昏迷了数日,如果不是这样喂药,恐怕早就挂了。
“嗯,咳咳,药里没加甘草,好苦。”她皱了皱眉。
“甘草多做药引而用,我这药里,有比甘草更好的药引。”他停了停,又说,“药喂完了,你接着睡。”
记得夜里醒来,隐约约的月光,钻进了屋子里,她看到刘白睡在一根绳子上。
记得他早起,有喝白开水的习惯,和她一样。
他端起了白瓷碗,说:“来,喝水。”
她很配合,将嘴巴张开。
记得她为了拜师。
大病初愈,却滴米未进。她不肯吃饭,不肯喝水,一见到刘白,就不住的磕头。她的额头,第一天磕青了。第二天,磕破了,流了很多血,刘白丢给她一只药膏。她不肯擦。第三天,额头每敲一次地板,整个人就会有些昏昏沉沉起来。
终于,他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的身影很高大,声音孤寂而清冷:“我收你,为徒。”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脏,猛烈的跳动了一下。难以置信,冷漠的他真的答应了?
她看着他那张银质的面具,遮住了他所有的神色,她动了动嘴唇,小声说:“谢谢。”
……
记得两个习惯沉默的人在一起,除了讨论中药,几乎没有闲聊过。他偶尔也会教她针灸,甚至,会教她一些简单的武功。与其说是武功,到不如说是防身术。
他说:“怡宝,如果将来你医死了人,靠这身功夫,可以跑快点。”
这是刘白说过的最冷的笑话。
记得,周家祠堂之中的相救。
记得,在丽江的相遇。
蹲在地上最最难过的一刻,抬头看见的他,几乎以为是天使。
天使只会出现在还是小女孩时期才会相信的童话里面,天使只会出现在中二病的少女的世界里面,天使是完美,是幻想,是战无不胜,是攻无不克,是所有美好的代言。而周怡宝二十五岁,成年良久,那一瞬间看到了刘白,赤·果·果的玛丽苏了。
记得在丽江的夜晚,一起坐船。一起聊天,一起看那无穷无尽的苍穹。一起走进了水底的世界,一起摔下了山崖。
可是,这样的他,言笑晏晏的他,倒下了。
周怡宝趴在了刘白的身边,探出手指,试探着刘白的鼻息。
还有气。
她按住了他的脉搏,还在跳动,可是,已经很虚弱了。他受了很重的伤,终于,还是承受不住了。他害怕她担心她,他害怕她害怕,甚至都不让她扶他一下。
他想要为她挡下一切,而他,终于还是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