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一日,天气晴朗。
屯兵在平舆的黄巾大帅刘辟刚刚从宿醉中清醒,顿时感觉头疼欲裂。
他披上了外衣,翻身下床,跌跌撞撞地来到院内,立刻有亲兵替他打来井水洗漱,顺口问道:
“大帅,日已三竿,要不要吃点什么?”
刘辟解开裤袋,直接在花圃内放起水来:
“给我蒸一条鱼吧!再来点鱼汤醒醒酒。”
亲兵应了一声,正要后退,就和匆忙赶来的另一名士卒撞了个满怀!
刘辟一瞪牛眼,骂骂咧咧:
“毛毛躁躁,能干什么事情!”
那名士兵手脚并用着爬了起来,哭丧着脸喊道:
“大帅!大事不好了!颍川、陈国同举大军,现在已经兵临城下!”
“你说什么?!”
刘辟一个激灵,手上一松,一道水箭顿时射在了腿上!
他顾不得双腿之间那股肆意横流的温热液体:
“你再说一遍!黄邵难道没有抵挡?!”
士兵的神情更加沮丧:
“黄大帅已经投降,现在在城门下叫阵劝降的……就是黄大帅本人!”
刘辟面如死灰,一滴也尿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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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你也尿了?”
当刘辟赤着上身走出平舆城门之时,跟随陈飞一同而来的黄邵欣慰地说道。
刘辟面红耳赤,一声不吭。
纵马进入平舆县城的陈飞却装作没有看到,反而称赞了一声:
“汝南乃中原第一大郡,观其治所,果然名不虚传!”
汝南确实当得起这一声称赞,坐拥三十七座城池,其中侯国十七个,巅峰人口两百余万,平均每县五万四千人,作为治所的平舆更是超过十万。
有汉以来名士辈出,除了“四世三公”、“汉末第一名门”的袁氏之外,还拥有“三君”之一的陈蕃、“八俊”之二的范滂、陈翔、以及“月旦评”主持人许劭等人物,无一不是名动天下的超级大儒。
“可有平舆户口?”
跟随陈飞一起进入府衙的袁涣问道。
“有有有!整个汝南郡的户籍我都好好保管在册!”
刘辟连忙从心腹士兵手中夺过户籍,恭敬递上。
袁涣扫了一眼:
“你比黄邵强,还知道保存户籍,虽然是十年之前的户籍。如今尚有多少户、多少口?”
刘辟目瞪口呆,他一个黄巾头目,平日里只需要杀人放火、劫掠财物,就算圆满完成了本职工作,怎么可能花费人力物力和时间,去挨家挨户统计人口?
“罢了,不问你了。”
袁涣将户籍交给了自己的属官,双手揣在袖中,在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下:
“明公既然接受你的归降,往日种种,便不再处置。但你聚集乱军,为祸颍川、汝南、陈国多年,罪孽仍需自己弥补,你可明白?”
陈飞注意到了,这位不知什么时候完成了“自我攻略”的袁涣,已经把对领导的称呼从“府君”变成了“明公”。
已经被黄邵提过醒的刘辟连连点头:
“小人明白!只要给我等留下一条活路,小人愿意为牛为马、改过自新!”
袁涣正色道:
“你麾下原有一万兵士,你可以挑选两千精锐作为部曲,其余士兵及家眷全部迁入颍川,自有各县安置田舍,前三年作为官府佃户,待三年满后,田舍皆归各家所有,你可听明白了?”
刘辟再次连连点头:
“听明白了!谢袁司马!”
袁涣看了他一眼:
“你该谢的,可不是我。”
刘辟立刻反应了过来,再次向陈飞跪拜:
“谢府君不杀之恩!小人定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郭嘉“咦”了一声:
“洗心革面?你还看过周易?”
刘辟咧嘴一笑:
“惭愧,刘氏也曾算是士族,先祖及先父都曾担任过郡吏,只是世事逼迫,无奈从而贼,所幸府君收留接纳,这才终于回归正途。”
陈飞摆了摆手,让他坐下:
“我军即将讨伐何仪,你可知此人虚实?”
刘辟当然知无不尽:
“禀府君,何仪与我不同,他本是亡命之徒,悍勇凶残,不恤士卒。十年前就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这几年被他所杀的县令、郡吏,不下二十人。
如今他屯兵两万于北宜春、慎阳、安城之间,此三城彼此相距不足五十里,互为掎角之势,又借助汝水之势,府君兵马虽然精锐,但想要攻下这些城池,恐怕还要费些功夫。”
陈飞对他的讲解还是比较满意的,等到郭寿挂出刚刚绘制好的汝南地图后,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北宜春等地。
地图的主要审稿人郭嘉指着地图道:
“吴房向西再行百里,就算进入了荆州南阳的地界,南北都是连绵群山,虽然山势不算险峻,但也适合逃窜隐藏,如果我军不能就地将何仪本部消灭,以后必是祸患。”
陈飞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忽然问道:
“如今的南阳……形势如何?刘表派遣何人镇守?”
地图上只秒回了汝南郡西部的十几个县城,并没有涉及南阳,但这个问题似乎并没有难倒郭嘉,他在地图西方的空白处伸手一横:
“孙坚杀南阳太守张咨之后,此郡本为袁术所有,去年年初之时,袁术北上攻打曹操,大败之后逃窜扬州,刘表趁机侵扰南阳,虽然攻占了章陵、蔡阳、新野等地,却始终无法彻底将袁军赶出荆州,后来又恰逢益州牧刘焉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