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墨家实验室内的一个角落，依旧灯火通明。
赵胤在外面听着吴启明敲敲打打，一直到深夜，才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
吴启明停下，看着赵胤慢慢的踱进实验室，手里还捧着那个紫砂壶。
但另一只手，可就没有礼物了。
“吴老，今天在会上，可是有什么难处？”
“没有。”吴启明盯着手里的游标卡尺，没有犹豫。
“你这样相当于把功劳全部给他们，退一万步说，老吴，退一万步，如果是释觉想要掌握这些人呢？你们墨家不要说四段，三段一抓一大把，简历做个假不就可以了？干嘛像法家那样死心眼？”
“我，不想掺和，你们的事。”吴启明一字一顿的说道：“释觉提的人我认识，是一个好孩子，就这样吧，权当送给他。”
“那个人，可是老陈的孩子。”赵胤压低声音道：“你栽培他？”
“我知道是陈柏生的孩子，但那又如何？我不需要和小辈争。”
“吴老。”
“赵先生，如果你今天来只是为了这件事，你可以回去睡觉了。”
“你……”赵胤的脸气得拧在一起，指着吴启明道：“吴天机，这个时候你说这种话。你等着吧，再过段日子，我看你怎么选！”
说完，赵胤打算拂袖离去，吴启明想了想，走出走廊叫住了他。
赵胤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不是我给释觉提供的人选。”·
听了这句话后，赵胤深深叹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大步走出了实验室。
重新走回仪器中的吴启明，拿起游标卡尺，看了半天，也没有继续刚才的实验。
他的目光落在身旁的落地窗外，这里可以看到上江市的夜景。吴启明很少往这个方向看，专注于自己的工作没什么不好，已经埋头了一辈子了，不如就这样埋头到入土。
但没想到，这场上界和下界的斗争，会发生在他的耄耋之年。
就这样老死，做一个完美的墨家手艺人，为何要掺和进那些勾心斗角？
窗外的黑雾，越来越浓郁了。
普通人看不到这些，他们还是过着他们的生活，有他们自己的乐趣。
唯独这大厦里，这城市里，有这么一群人，默默的和这个世界抗争着。他们做的事情，研究出来的东西，也不得公之于众。
吴启明回头看向自己做的新设备，如果能把这个完成，就可以通过它连接所有的秘境，只要能量足够，可以通过这一扇门打开所有的秘境入口。
“帮我请陈墨上来。”吴启明给自己的徒弟发了个消息，就是前些天怼释觉的那个主管。
后者犹豫了一下，还是亲自去苏浩三人的宿舍，把陈墨叫了上来。
凌晨，连苏浩都回去睡觉了，陈墨还没有睡。
他白天在这个实验室打工，晚上回去堆了一墙角的设备和仪器，自己钻研。
第一次见吴启明，陈墨有些沉默。
“你爸爸还好吗？”吴启明请他坐下，第一句便问道。
“很少交流，他身体挺好的。”
“平常，难道他不教你什么？”
“他都随我，我说出来开店，他把私房钱都拿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
打开话匣子的陈墨，逐渐把吴启明逗笑。而后者继续扮演着慈祥老人的角色，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陈墨聊天。
陈墨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光看岁数和私人实验室的大小，他不敢怠慢。
“你的师父是我安排的，他也是我徒弟，你觉得如何？”
“钱晶？”
吴启明点头。
“挺好……的吧。”
“放屁。”吴启明说道：“这里的东西你都没学过，我不相信陈柏生会教你。现在所有的资源都是为了准备战争，战衣，秘境，这些都是你不擅长的事情。”
“我爸反正也没教过我什么，就当重新学习了吧。”
“你真的感兴趣吗？”吴启明拍了拍旁边的机器，说道：“它和修炼真气不一一样，我的实力只有五段，但我能造出六段的仿生人，这些，都是经验。墨家永远不是上阵杀敌的先锋，有时候就是站在城墙背后修理弩箭的工匠，但我们都是百盟的一份子，如果你忍受不了这个寂寞，你很难融入墨家的群体。”
“我不是忍不住……我只是……可能只是……有点困惑。”
“但说，无妨。”吴启明笑眯眯的看着这个年轻人。
“我爸自己上去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去的是上界，他也从来没告诉我。我现在来这里，大家忙的事情我看不懂。当然我知道我要学习，没错，但我现在……我们究竟在忙什么？这样的忙是否有价值？就算你说让我在背后造弩箭，可以，但我也想知道我们的弩箭射向谁，我需要做什么改进，箭头要打磨多少角度……”
吴启明没有打断他，和一直跟着他的弟子不同，他们习惯了听从吴启明的指令。这其中不乏聪明绝顶的天才，从小长在墨家，熟知各种奇技淫巧。
“兼爱，非攻。”待陈墨说完，吴启明缓缓吐出四个字。
这四个字仿佛有某种魔力，陈墨如醍醐灌顶一般直起腰板。
“我可以向你保证，墨家千年的传承，到你父亲，到我这一代，并没有断掉。”吴启明站起身，从实验室的一个角落拖出一个一人高的仪器，放在陈墨面前，揭开上面的布，缓缓道：“我们所努力的一切，都是希望战争不要发生。”
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