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火车驶出这座城市的时候,小野懒洋洋地虚起眼,看着时速瞬间飙升到300多公里,嘲笑自己,逃得挺快。
她右手摩挲着修复一新的琴头,不禁庆幸,还好小石头给了这把吉他,她才总算有个可去的地方。
可是然后呢?
小野侧过头,远处的风景已经消失成一个点,她还爱着它,它却对她没有半点眷恋和怜悯。
昨天,等红灯的时候,她收到一个小基金的来电。
“孟小姐您好,我是rjj基金的人力主管,我们很欣赏孟小姐的能力,不知孟小姐有没有兴趣聊一聊?”
小野一愣,她从没有听说过这个基金,但既然对方主动联系,她也不想一口拒绝,便折中地回道:“好啊,不如我先把简历发给你们,看看合不合适?”
“不用,我们对孟小姐已经很了解了。只要您能搞定蓝海集团的彪总,让他给我们投十个亿,总经理的位置就是您的。”对方停顿片刻,干脆说得更明白些,“我们公司小,不会干涉您用什么样的方式。”
小野愕然。
原来自己花了二十多年,一笔一划认认真真添上去的简历,在旁人眼里,竟然比不上八卦新闻里的一堆破字。
那一刻,绿灯亮了,一个个穿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从四面八方涌来,把她挤在中间。
她找不到方向,更找不到自己。
广播里响起的报站音打断了小野的思绪,马兰站到了。
这是她第一次坐火车到马兰镇。
马兰站比她想象的热闹,旅行团的喇叭一个大过一个,有卖玉米茶叶蛋的,有黄牛倒票的,有发酒店传单的,有黑车拉客的。
可小野却没有心思看热闹。
因为下火车后没多久,一个身影就亦步亦趋。她穿过一撮又一撮人群,跟着她的脚步却始终形影不离,一直到人群逐渐冷清后,脚步声更加清晰。
一种强烈的生理上的恐惧感将小野包围——他是要钱还是要肾还是要人?
正想着,一只手轻轻落在她肩上,像一只魔抓,把她摁得动弹不得。
小野惊悚地低下头,朝那只手看了眼,指甲剪得很干净,手指有一层厚厚的茧。
难道是变态杀手?
她吞了口口水,尽量冷静下来,掏出手机,点开自己的微信,大声留言:“我在北门,你在哪儿呢,找了几圈没找到你。”
没想到这招空城计还真有用,肩上的手竟然不见了。
小野这才长出一口气。
可是一抬起头,却瞬间吓得张大了嘴,嗓子眼干涩到发不出半点声音。
眼前是一张有点过分白的男人的脸。
两人僵持着对站了很久。
因为那男的,显然……吓得更厉害。
这给了小野几分胆量:“你……认错人了?”
没想到,男人结结巴巴地说:“这……这吉他……是谁……谁给你的?”
啊?吉他?
小野眉头一挑,看来50的概率,不是变态。
她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人,极瘦,挂着宽宽大大的t恤,眼神天真、纯粹,透着她周围的男人身上极少看到的羞怯,这羞怯从不太利索的嘴唇一直漫延到烂球鞋的鞋尖。
变态杀手大多是人畜无害的样子。
一边想着,小野试探地回道:“是一个孩子。”
“孩子?”大t恤先是一愣,继而双眼倏忽一亮,“是……是不是一个7……7岁大的孩子?”
小野轻轻点头,他又答对了一项,好吧,75的概率,不是变态。
大t恤忽然抓住小野的双臂,又似乎立刻觉得不妥,手指触电般地弹开,在空中乱晃,不知该摆哪里:“你……你能不能带我去……身后的吉他藏得更严实了些:“那你先说说,这把吉他有什么特征?”
“它……它的琴头雕着枯藤的花纹。”小野暗自点头,可那一面先前是朝向外面的,对于某些天才级的变态杀手而言,一秒钟便足以记住所有细节,何况他还跟了一路。
见小野没有反应,大t恤有些着急,结果越紧张越结巴:“它……它……它上面还……还刻着石……石头两个字。”
这倒出乎小野预料。
她向后退了两步,与大t恤保持一段距离后,将吉他拿到身前,盯着看了许久后,才惊讶地发现,在琴头背面,果然隐约刻着“石头”二字,只是因为损毁比较严重,缺了几个关键的笔划,若不是知情人相告,很难辨识。这一面先前抵着她的背,除非有透视眼,不然,还真不是能猜出来的。
好吧,小野一直紧绷到现在的肩膀这才一松,戒备呼啦一下全掉了。
确认完毕,不是变态。
她不禁嘲笑自己,果然是温室里待久了,平白长出那么多戒心,一出了熟悉的小世界,看到个人,就以为是鬼。
“怎么称呼你?”上车后,小野笑着问。
想来真是嘲讽,先前她还以为是变态的这个人,如今倒是被她吓得半死,不仅不说话,连正眼都不敢看她。
“剪子。”大t恤轻声说。
“剪子?”
大t恤羞怯地点头。
小野突然想起了吉他上的“石头”二字,灵光一现:“你们不会还有一块布吧?”
没想到大t恤顿时裂开孩子般的明媚笑容:“是啊,他是鼓手,特……特别喜欢看拳击,所以击……击起鼓来特有劲。”
“石头剪子布,你们是一个乐队?”
剪子一个劲点头。
“石头是孩子的爸爸?”很明显,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