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寻又斟了盏茶,抬手将茶交给面前男子,不经意道,“据说清和长公主大闹了一通寿康宫,也不知太后如今情形如何。”
顾昭听着滴答的落雨声,不知为何心头有几分烦躁。
雨势渐疏,稀稀落落的有了几分收势,似有光隐约从云层之间透了出来,见了短暂的晴。
然而天边云霭依旧低沉,似乎在酝酿一阵狂风骤雨。
他微垂了眼,沉默不言。
见他半晌不接茶,秦寻不解地看着他,开口问道,“事情都结束了,你又在想什么?”
“进宫。”顾昭站起身来,淡淡道。
“进宫?”秦寻瞧了瞧外间的天色,皱眉道,“这个时候,进宫做什么?”
“上次陛下嘱我写给太子的修齐录,是时候该送给东宫了。”顾昭走进内室,披上深黑绣金纹边的长斗篷,缓声道。
“平日里怎么没见你这么殷勤?这个时候你进宫凑什么热闹,叫旁人送不就得了,再赶上一阵大雨,你这刚缓解了几分的病势该又缠绵上了。”秦寻劝道。
“你不去我自己去。”顾昭走进内室拿了书卷,神色丝毫没有听劝的意思。
“嘿你这人——”秦寻拿了两柄青竹封油纸伞跟在他身后,惊道,“你这忽然的又是怎么了?就明日再去不成?”
顾昭一双墨眸晦暗深邃,半晌才开口道,“就是想出去走走。”
瞧他这模样是笃定了心思的,秦寻也不再劝,只得叹一口气道,“行行行,您说的算,走走就走走。”
……
苏翎在寿康宫待了很久。
太后虽病情好转,可身子犹有几分虚弱。
苏翎写了几个滋补的方子,嘱咐他们去煎。
太后是个不爱喝苦药的,苏翎便索性多留了一阵子,直到太后将所有药都喝下去才放了心。
瞧着太后那苦着脸的样子,徐嬷嬷笑着揶揄道,“太后遇见苏家小姐,算是遇见克星了。”
“行啦,太后您歇着吧,臣女也该回去了,”苏翎朝太后笑了笑,满意道,“您今日表现不错,都喝完了。”
太后瞪她一眼,嗔怒道,“哀家还被你一个小丫头说教上了!”
她瞧了瞧窗外的天色,忽而皱眉道,“眼下宫门大约都落了锁,轿辇进不来了。寿康宫又不缺地方,你今日便在这里歇下,岂不方便?”
“臣女也想待在这照顾您,可臣女想着今日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母亲就算得了消息,也定然会担心的,于情于理都该回去报一个平安才是。”苏翎温声道。
太后思索片刻,终究还是点了头。
可怜天下父母心。
自家姑娘在宫中被这样难为了一番,又彻夜不归,就算得了无事的消息,又有谁能真的放下心来?
“竹叶,去拿哀家的手牌给苏家丫头,寿康宫后侧便是北平门,可有轿辇送你回去?”太后关切道。
“安若在落锁前便去请了,眼下正在北平门候着呢。”苏翎道。
“你这死丫头,早便打定主意要回去了,着什么急,还怕哀家请不得一辆轿辇给你?”太后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