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长公主抬起眼看了看烛光迎过来的方向,后知后觉地尖叫起来,拿起锦被掩住了半露的肩。
侍从们也反应过来,飞快地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皇帝听得内室没了响动,正皱着眉走过来,开口道,“还不快救——”
话音在他看见内室情形之中戛然而止。
“胡闹!”皇帝声音冷厉异常,显然是真的动了怒。
他知晓清和平日里惯会养一些男子做面首,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今日这件事闹得这样大,几乎满宫皆知,皇室的脸面要往哪搁!
清和长公主就着黑暗飞快地披上外袍,脸色苍白如纸。
“皇兄,不是这样的……是他闯入了臣妹的内殿,欺侮了臣妹!”清和长公主飞快地清醒过来,看着一旁的男子眼中的恨意几乎要迸射出来。
“草民不敢。”高迟亦整好衣衫,跪拜在皇帝面前,眼帘低垂。
皇帝瞧着这男子眼熟,皱了皱眉,道,“你是……贤妃的弟弟?”
高迟不言,皇帝眼眸之中被怒气盈满,冷笑一声。
“朕特许你每年进宫探望你姐姐,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陛下,若无殿下的授意,草民是万万不敢擅自前来念云殿的。”高迟犹豫了瞬,终究还是低声开口。
室内静了一瞬。
皇帝闻言亦冷静下来几分。
他当然知晓清和这个跋扈的性子,若没有她的首肯,高迟哪里敢涉足念云殿。
这里有太多人瞧着了,若是一味地偏袒清和将来定要落人口舌,贤妃那边亦不好交代。
这毕竟是静远伯府唯一的一份血脉了。
皇帝正皱着眉思索着时,却忽然听见清和长公主一声尖叫,“你撒谎!明明是你拿了个手帕捂晕了本宫!你怎么能这般厚颜无耻?”
拿个手帕捂晕了人?
侍卫们面面相觑。
听说过用香晕人,也听说过在茶水里加上药的,竟从未听说过用手帕能捂晕了人。
“殿下,若草民真的如此,您又怎么会不挣扎?幻月姑娘难道就不会因为殿中有异动而闯进来查看吗?”高迟声音不疾不徐,很低,甚至带了些委屈。
可这话却让大殿中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纷纷想起幻月刚刚在殿外的百般阻拦……分明就是不想让人进殿发现此事。
若真的是像长公主说的这样,幻月作为长公主的亲信又怎么可能不进殿保护殿下呢?
“你……”清和长公主脸色铁青,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敢做不敢当?”皇帝十分恼火她这种不肯俯首认罪的态度,冷哼了一声。
“皇兄,臣妹真的冤枉,明明就是他信口雌黄!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臣妹昏过去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就是如此!”清和长公主急急辩解道。
“你口口声声道自己冤枉,朕给你机会,你自己说,高迟是怎么入你的殿中来的?”
清和长公主的神色滞了一瞬。
她能够让高迟入殿是因为她误以为他是贤妃派来报信的人!
可此事若是说出来,她前些时候和贤妃的暗中会面一事便也藏不住了。
皇帝见清和长公主咬着牙沉默,只以为是她心虚,冷声道,“朕让你在念云殿反思,你倒好,连贤妃的弟弟你都……”
皇帝念着人多,没有继续说下去,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胸腔中的怒火遏制住。
他又看了一眼在那旁跪着的男子,面色沉沉道,“你别以为你就能撇个干净,教唆长公主不提,她让你来念云殿你便听她的!”
“是,都是草民的错,还请陛下不要生气。草民知晓殿下不喜自己,从今往后,绝不会再在殿下面前碍眼。”高迟态度恭和,缓声说道。
皇帝见他态度这般敬畏,气倒是消下去一些。
这个高迟除了纵着清和些,倒也是个品性不错的男儿。
清和长公主狠狠地瞪着高迟。
本应同苏翎在一处的男人出现在了念云殿,她再迟钝也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紧紧咬着牙。
那个永宁宫的贱人,竟然敢背叛她!
“皇兄,都是贤妃教唆得她弟弟来勾引臣妹的,都是贤妃那个贱人!”清和长公主急道。
皇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底满满的都是失望神色。
清和长公主被皇帝这目光看得一愣,心中升起些许畏惧来。
“皇兄……”
“你如今也二十有四了,朕看也应该有人来束束你的性子了。”
清和长公主怔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
皇帝本也欲为清和再择良婿,然而今日之事闹得满宫皆知,若不给出个处置,将来必定会变为宫闱内的丑闻。
她萧云乔就算是长公主,也是南昭的人,绝不能丢南昭皇室的脸面!
“从前朕依着你,如今看来,真是朕的不是!你既喜欢胡来,从此便胡来罢!”
自古公主成家方立府。
清和眼中已经蓄了泪,怔怔问,“皇兄……何意?”
“静远伯府的儿子,配得上驸马的位置。高迟日后袭了爵再历练几年,朕便会赐下侯爵,不会亏待了你。”皇帝目光冷漠地看着长公主说道。
“皇兄,臣妹多年不嫁,您不知晓臣妹是为了什么吗?”
皇帝怎会不知。
不就为了顾锦和?
皇帝嗤笑一声。
堂堂镇国长公主,代表的都是南昭的体面和尊贵,竟要嫁一个太医院说寿数不足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