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男子就要牵着人离开,穆七咬了咬牙,在他们身后道,“哎,那个短命的……”
话音刚落,他瞧见男子身形一顿,生生地改了口。
“……那个姑娘。”
苏翎转过身来,却见他手中正拿着刚刚她看见的那个金色玺印。
他举着那东西,颇有一副妖孽哪里逃的架势看着她。
苏翎也凝着他手中那东西。
两人以诡异的姿态默默对立了良久,手里的东西没什么反应,穆七皱了皱眉。
“你不是借尸还魂?”
“谁借尸还魂了?”苏翎抬眉看向他,十分不解。
“……”穆七也有些不明白,又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又看了看苏翎,“那你是怎么回事?”
“反正你肯定不是原来那个苏家小姐。”穆七很肯定道。
苏翎避开他锐利的视线,微低了低头翻了个白眼道,“我不是难道你是啊?”
“……”穆七又凝了她良久,见她的确是一脸自然的模样才重新打量起手中的玺印,一边还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啊……”
“算了,不管你到底是谁,反正你要大难临头了。”穆七想得有些烦躁,干脆双手一抱,跳坐上了一旁的高台,美得近乎妖孽的眼缓缓掀起了些,带了些嘲弄意味。
“我?”苏翎指了指自己。
见那旁沉寂着脸色的男子终于抬起头来看他,穆七笑了笑,又道,“顾锦和,我拿了人的钱财,就要替人家办事,你总不至于这也要拦着我吧?”
看着男子急转直下的脸色,穆七把话自生死一线拉回来了些,“不过……这东西我可以暂时不给他们。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为何要帮我,”顾昭清冷声线中带着些许讥诮,“我又没有给你钱。”
穆七将手中那模样十分珍贵的玺印毫不在意地抛上抛下,看得苏翎心惊肉跳,最后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来,似笑非笑道了一句,“因为你聪明。”
“我没觉得柳尧能赢过你,而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身边这姑娘,大约能治好你的病。要是非得在你和柳尧之间选一个的话,我觉得还是选你明智些。”
“你选我有什么用。”顾昭唇边弧度冷淡。
“……”
这人怎么就好赖不吃油盐不进。
好像跟他博弈根本就没有输赢可言,人家的态度明明白白地放在这里了。
他瞧不上任何人的看重,也不需要。
穆七叹了一口气,道,“我说顾锦和,我们穆家十三个儿郎,能文能武能算天下,就没一个你能看得上的?”
“除了你日日坑蒙拐骗,其他人都尚可。”
“……”
沉默良久,穆七神色恼怒起来,“行,就当我们穆家卖你一个人情!”
男子沉默地看着他,就在穆七以为他要拒绝之时,他却轻颔了下首。
“多谢。”
穆七这才满意起来。
“和聪明人对话,就是方便。不过就你身边这些人,就算我不说,柳尧也会查,而且他若是再送银子给我,我可不会拒绝。”
穆七将话说得很透彻。
这些话他就言尽于此了,如果顾锦和连现下都没有抗衡柳尧的能力,那他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人了。
“知道了,管好你自己吧。”顾昭点头,带着两人离开了。
穆七看着三人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手中的玺印,眸色深沉了些。
……
回去的一路苏翎想着刚刚的玺印,有些魂不守舍。
倒是秦寻一路说个不停。
“寻你们两口子的仇,怎么还能拐到我身上?我今年可才二十二,还没娶妻生子完成人生大业呢,还没活够呢我!”
“秦寻,从前那些知晓你身份的人,如今都还在永绥吗?”男子一直敛着目,忽然开口说道。
秦寻听他倏然开口,又见他没有避讳苏翎的意思,不由得愣了愣,半晌才回道,“是,应该还在永绥。”
男子沉默不言,眼眸颜色深沉。
“他们不会这么快找到吧?”很快明白过来男子的意思,秦寻有些惊讶。
顾昭未答他的话,声线一如既往地清冷,只道,“当年柳尧和怀远王交好之时,怀远王麾下有个一直为其出谋划策的谋士,曾任职司礼坊,在陛下登基之后此人便销声匿迹,掘地三尺也寻不出下落。”
“啊,我记得这个人。柳尧为了向陛下表忠心,不是还下了死令去寻此人吗?说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过到底还是没找到。”
顾昭凝着他,没说话。
秦寻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因为震惊语气都带了几分结巴,“你不会想说,柳尧其实是知道这个人的下落的吧?”
“我赌他知道,我还赌他自恃聪明,会因为觉得这世上无人发觉而留那人一条性命。”男子淡道。
秦寻怔了怔。
良久才想起来问,“你为何会知道?”
顾昭眸色晦暗,没有回答。
他为何会知道?
或许是因为,他和柳尧这样的人本质上拥有同样的自负吧,总会在冥冥的抉择时相信天意会偏袒到自己这一边,相信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不过好在,他人生中唯一一次忘了权衡利弊,在赌中给旁人留了路,现在看来,似乎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男子视线移到身侧女子的发顶,眸色不易察觉地化开了须臾。
“有人瞧见了那谋士的踪迹,并且因为感念柳尧当年的不杀之恩想来投奔于他。”顾昭